“好像所有的青春故事,都发生在,栀子开得最为灿烂的盛夏。我们的初遇,浪漫得不似现实。”
那句告白来得急,却是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无数次的悸动为你,也是十九年来,她的第一份喜欢。
“姐姐,无关除夕,无关生日,这是知知,想送你的东西。”雪下得大了些,少女的鼻尖被冻得发红,声音也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鼻音。
曲南舟低头,女孩的发丝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眼眸亮得似星星,双手捧着一小盆栀子。
已是寒冬腊月,墨绿色的叶片却不见一点凋零的痕迹,依然是寒冬中的一抹盛夏般鲜艳。绿叶被风吹得舞动,看得出被照顾得很好。
曲南舟心翼翼地接过,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蹭过绿叶,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你这是……”是她想的那样吗?她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林知意连呼吸都是错乱的,半晌,她别过耳鬓的碎发,眼眶不自觉地微微发红:“我知道这很荒谬,甚至是疯狂,也不敢确定你是否会因此讨厌我,但姐姐,我不想给自己的十八岁留下遗憾。”
与那双自己熟悉的眼睛对视着,她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慌乱。林知意低头:“我很喜欢栀子,它很像你。”
“你对来说很特别,也很重要。”
“为什么?”她抱着植株,用身体挡住寒风:“我从小到大,好像一直是个,别人口中没有追求,没有目标的孩子。”
从出生,到小学、高中,都是顺其自然,也没做过什么重大的决定。她的人生平静得像滩死水,混浊得看不见未来,看不见所谓的梦想。
“在遇到你之前,我的未来一是虚无飘渺的,有时乌云密布,有时大雾四起,却从未清晰过。
十七岁的你,是我日记本上最为鲜艳的一抹色彩。我像是影子,在黑暗里一直追逐着。”
林知意看着那盆栀子,眼眶湿润得几乎要溢出泪来,她从不是什么泪失禁,更不是胆小内向的女孩儿,可她心中的迟疑、犹豫、不安,让她忍受不了。
“那天知道你来厦门,我没有一丝犹豫,好像潜意识里,你早已成了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风声很大,漫天的白雪被风卷到空中,像是将女孩儿们圈在中间,又像是要将她们分隔,遮得视线都有些模糊。雪是风的爱人,它们在寒冬中起舞,初春时分离,短暂却热烈,冰冷又炙热。
“曲南舟,”这是林知意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做为我永远的第一选择,请你永远相信,你,真的很好。”
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鼻间是女孩儿发丝的香味儿,心跳声重合,双擘紧紧抱着她。沉默无声的答案,她回抱住对方,心中了然,仰着头,泪水滚落在曲南舟的肩头,自己却笑了,她早已设想过无数种答案,沉默,或许好于一切。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低,似乎也有此鼻音,“我可能,需要点时间。”
“好。”林知意点头,边用手背随便抹掉脸上的泪,一边笑着答道,“我可以等的,你不讨厌我就好。”
曲南舟心里看得难受,她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更何况是林知意,几次想伸手替她擦泪,却仿佛有种力量压抑着自己,只能看着女孩儿哭泣。
林知意背过身去,整理了情绪,这才又回过头去。
光线昏暗,女孩儿双手递过一小盆栀子,脸上的笑容又回到了日常,灿烂,亮丽,仅管声音都还带着鼻音,
“姐姐,栀子花开的时候,再告诉我答案吧。”
那天晚上,两个人聊了很多,直到天边的光线逐渐清晰,这才离开。
宁城城郊有片荒野,野草茂盛被风吹得整齐地倒向一方,望去仿佛是片草海。初春的天空蓝得雾蒙蒙的,云淡,风却不小,呼呼地吹着。
吉普车停在路边,这是王诚自己的车,他正忙着给车加水,眉头皱着往里倒,嘴里抱怨着。
曲南舟下了车,无声地站在林知意身边,双手插兜,黑色风衣被吹得摇曳,发丝勾勒出一张英气精致的面旁。
她轻轻侧目,看向林知意。
林知意这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发扎在脑后,而是披散在肩头,风一吹,发丝轻轻摆动着。
她正对准了一只正好停在芦苇上的幼鸟,双手捧着相机,快速按下了快门察觉到曲南舟的目光,放下相机,回头看她,笑得很温柔“你醒啦,这里风大,别吹感冒了。”
“没事,下来看看风景嘛。”
林知意看向远方:“也对,这里荒凉是荒凉了点,风景倒挺不错的。”
“嗯,”曲南舟指了一个方向,“不过荒凉不久了,那边已经在开发了。”
林知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遮挡墙后的工程队正在忙碌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曲南舟不解,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宁城开发得都快没什么自然景观了。”林知意初到宁城时,城里还时不时会看到松鼠,城中村也不少,还有一小片一小片的农田。如今别说村庄农田了,连松鼠都极为少见了。
其实与其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大城市,她更喜欢远离纷扰,宁静祥和的自然环境。
风声渐渐小了,小溪溪水流淌的声音却清晰起来。
林知意的耳朵立马立起来了,蹲下身张望,果真看见了隐密在草间的一条小沟。“姐姐,”林知意拉了拉曲南舟的衣角,“你看,有小水沟哎!”
曲南舟低头,也蹲下身,两个人在路边就这么观察上了。
细水澹澹,开春渐渐回暖,水中的绿藻长势正好,飘逸地在水中随波荡漾。
林知意再抬起头,可能是因为那抹绿藻的原因,看方才还显荒凉的芦荡也觉得鲜活了许多。风掠过,掀起一阵波浪,恍惚间竟像乡间的稻田般。
“我阿婆家后也有一片很美的芦荡呢。”曲南舟望向女孩儿的侧脸:“你不是宁城本地的吗?”
“是,但小时候经常回去,算半个家乡人吧。”林知意答道。
“你家乡在哪?”
“大理,我阿婆家。那盆栀子就是从那儿抱回来的。”
曲南舟听到栀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别扭,沉默着。
片刻,她的声音传来:“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要送我栀子呢?”
“嗯 . . . . ”林知意未回答,王诚的声音以后传来打断了她:“南舟!林小姐!可以出发了!”曲南舟也不追问,回头:“走吧。”
她们拉着手向车走去。林知意缓缓开口:
“姐姐。”
“嗯?”曲南舟应道。
“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吗?”
“永恒的爱?”
“其实····还有下半句
——一生的守候。”
曲南舟动作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看我,我都在。”
栀子花啊,结白无暇,芳香,沁人心脾,更是最为纯净的花。像是年少的喜欢,没有任何杂质,纯粹而单纯,是青春的青涩与年少轻狂的热烈。
栀爱,栀子之爱,更是世界最为纯粹的喜欢,最为深沉的爱。
仅仅是一眼,她在万千人群中一眼便认定了这个人,仅仅是一眼,走丢了十六年的梦想找回了方向。
那年的林知意十七岁,却在十六岁的末尾,遇到了那束最洁白的栀子,自此,那个栀子花香的盛夏,像是烙印,深深嵌在她的心中。
“尽管时间重置,我想,我任会坚定不移地飞奔向你,我年少时,最美的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