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a没拦住她。她心事重重地回去，半路却被F4的Kavin和MJ拦住，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对方露出和善的笑容，她心中警惕更甚，仿佛是看出她的提防，MJ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让她别这么紧张。

“两位学长有什么事吗？”Hana的语气彬彬有礼，但Kavin却听出了一些避之不及的厌烦的意味，他挑了下眉，之前他们邀请她和Gorya去二楼小坐时，女孩面对他们的问话还表现得有点畏缩，现在不仅没有畏惧，甚至还透露出一股十足的冷漠。

但他的好兄弟MJ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件事，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太在意，这家伙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坏脾气的小孩，偏偏他还不肯承认，Kavin揉了揉眉心，MJ也干脆地直入正题，问：“刚才Ciarda为什么那么对Gorya？”

当众壁咚哎！

他们站得远，又隔着一堆看热闹的学生，贵为F4也做不出扒开人往前面挤的事，然后Gorya就被Ciarda强硬地拖走，途中还喝退好几个想跟上去的学生，他们只好在人都走完以后过来问或许清楚内情的Hana学妹，毕竟她们关系很好。

“我不知道。”Hana说，看见两位学长不相信的表情，她感到有点烦躁，他们一幅“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的神情。就因为她们经常走一起？她不知道她们的事也不想知道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她们不是朋友！

MJ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即使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但Hana还是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她心中止不住地冷笑，不仅Thyme，就连MJ也开始在意起她们了吗？过去她多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啊，如今他们却因为那对姐妹的事频繁与自己接触。

“大概是因为照片里的那个男生吧。”漆黑的液体流满了整颗心脏，嫉妒在不断地发酵，Hana状似无意地说道，“那个和Gorya举止亲密的男生，似乎是Ciarda认识的人。”

他们会怎么想？

她不无恶意地猜想着，可惜，学长们并未显露出任何供她琢磨取乐的神情，礼貌地同她道谢以后就告辞了。也是，他们这些受过严格教养的继承人哪能让自己真实的情绪如此轻易流露于表面，她转身，摘下发箍扔进垃圾桶。

没必要装无辜了。Ciarda那么聪明，Gorya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个性，她们挖出真相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掏出手机，最后看了眼她们三个人的聊天组，都是她和Gorya漫无边际地聊天，Ciarda只会冷不丁发一套试卷的电子档，要她们做，做完发给她批改。

她忽然笑起来，这段时间大概是她这十几年里最像个学生的时候，就连爸妈都讶异于她这些天的用功，爸爸甚至还感动地给她提了辆超跑以资鼓励，她把车钥匙抛上抛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邀请她们坐上她的副驾，带她们在泰兰德兜一圈。

她甚至有点埋怨Thyme了，要不是他突然对Gorya感兴趣，或许她们三还能做很久的朋友呢！倘若他一直像过去那样目中无人，傲慢又自大，她大概也就此罢休，她不奢望自己能让他改变，也不觉得自己能把他改变，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改变他，她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那个自我的Thyme为了Gorya取消了红牌游戏，改变他一贯的作风，Hana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呢？偏偏是Gorya，偏偏是站在她身边的Gorya。

为什么不能是她呢？她忍不住想，明明她一直和Gorya待在一起，为什么他的目光却从未分给她，为什么他只注视着Gorya，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Hana呼出一口气，在显示屏上跳出“是否退出聊天室”的信息框里选择了是。

【您的好友Hana已退出聊天室】

Ciarda看见这则提醒时下意识地停了步伐，走在她身侧的红发男生见她驻足，也停下来扭头看她，扫见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他发出声嗤笑，语气轻佻地感慨：“还知道主动退啊。”

“什么意思？”Ciarda面色不善地问。

Daeng故作惊讶地抬手捂住嘴巴：“啊？你还不知道吗？”

Ciarda扔给他一个“有屁快放”的带着杀意的眼神。

感受到杀气，他不再装模作样，Daeng轻咳两声，这次语气里包含着真实的讶异：“你真不知道啊？你没查过她？”

“我为什么要查她？”Ciarda反问。

Daeng看着她，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吧？你不是不把身边人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就不放心吗？搞什么？过了几年安逸生活让你变性了？”

“……你到底要不要说？”Ciarda深吸一口气，努力将不断翻涌的烦躁往下压，觑见她可怕的脸色，Daeng耸了下肩，不再故弄玄虚，“DULAR是KritSana名下的产业，你们那个好朋友Hana是他的独生女，那些照片是她找人拍了放到网上的，甚至你老爸欠的那笔高利贷都是他们牵的线放的饵。”

Daeng边说边观察Ciarda的表情，她看起来既不难过也不愤怒，嗯，还是他熟悉的那个Ciarda，接着，他听见她问：“为什么？”

他瞪大眼睛。她说什么？为什么？天啊！Ciarda在问为什么！他吓得差点弹射到大马路上等车撞。她从前是在乎理由的人吗？她不是不管对方有没有苦衷，只要惹到她，这个魔头就要十倍报复回去吗？

他语气生硬地说：“不知道。难道你现在还在意起这些了？我们不是早就见识过这些人的反复无常了，对于他们来讲我们连玩伴都算不上，只是他们一时兴起挑选的玩具罢了。”

Ciarda瞥了他一眼，兀自冷笑：“我很高兴你有这种认识，Daeng，看看你如今的这身打扮，真是光鲜，这些耳饰出自哪位设计师？你这身衣服又属于哪个奢侈品牌？你的虚荣心如今得到满足了？你以为你穿了这身就能混进他们的圈子跟他们是一路人了？清醒点吧，表面的一致只会让本质的不同更为显著！”

Daeng面无表情地看着她，Ciarda也无所畏惧地瞪过来。

我又没说错！

她的眼神里传达出这样的意思。Daeng扯了下嘴角，他这几年跟着Mos哥游走于各种名利场，自然清楚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里暗藏着轻蔑，无论哥为他们摆平了多少官司，无论他为他们做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能得到他们敬重的就只有那些生来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再努力往上爬，背后的诋毁也少不了。但没所谓，他也瞧不起他们，那些连圆周率小数点后第十五位都背不清楚的蠢货竟然就因为无法选择的出身而自以为高他们一等，多可笑！

他看向Ciarda，她还像过去一样，穿市场里的便宜地摊货，从不在乎自己看起来怎样。他过去以为他们是一类人，他以为他们是同伴，他是后来才意识到的，Ciarda不仅对那些脑子空空的公子小姐们不屑一顾，同样也看不上他们的做派。

“你总是这样。”他低声道。Daeng笑了起来，风扬起少年的红发，就像是凭空燃起了一团火，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总是这样，Ciarda，你说得都是对的，也只有你是对的。”

那一簇火烧进了她的眼眸。

Ciarda不说话，这句话好耳熟，好像过去也有人这么说过。谁呢？哦，是她的姐姐。她有空有耐心去哄姐姐，不代表她现在也有这份闲去哄他，何况，这个叛徒配吗？

“我果然很讨厌你。”他说。

Ciarda翻了个白眼，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她扯了扯嘴角，假笑道：“没关系，我也很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哈哈，当然是为了讨债。你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你叙旧的吧！Daeng，你那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如今只装得下女人的甜言蜜语了吗？”

“……你要多少钱？”

“钱？我要的可不是钱，钱哪能抚平我的怨恨，我要他们倒台，我不计较你们当初的背叛，只要你现在站在我这边，不然——”威胁的语句被拦腰截断，Daeng看向过去同伴的眼神里满是厌恶，“不然怎样？Ciarda，别装作一幅受害者的模样，当初要不是你过于冒进，我们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是很享受现下的状况吗？在商场里不管余额地疯狂Shopping，出入各种娱乐会所，和比自己年纪大的美女姐姐调情，甚至Po自拍发到网上，你这样做不就是想让我找到你？连那个空有一张脸的混账都有了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呢！他和Poly的订婚典礼真是盛大啊，你说她知不知道她爱的人其实……”

“够了！Ciarda，你怎么能这样说哥？你根本不知道他——”他急切地想要辩解，却因为瞥见少女的神情而愣怔住，那张从来都很少表情被他们猜测是不是患有面神经麻痹的脸庞如今显现出一种极为可怕的愤怒，他倏地感到恐惧。

Ciarda怒声道：“不知道的人是你们！”

少女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从紧咬着的牙关里硬生生逼出来，带着股浓郁的血腥气：“你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吗？Daeng。是你们先背叛我的，你们拿我做交易，踩着我的血肉爬到今天这个高度，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叫屈！”

她浑身气势太盛，宛若从地狱十八层里爬出的恶鬼，Daeng无意识地打颤，他错了，她不是不会善罢甘休，而是要跟他们不死不休。

直到后背抵住墙，无路可退，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绝望，哪怕少女赤手空拳，哪怕他的力气远大过她，过去的阴云笼罩了他头顶的天空，他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只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近。

Ciarda抬起手，动作自然地替他整理衣领，她踮起脚，像猫一样依偎进男生的怀里，手掌覆上他的左胸，血肉之下心脏正有力地跳动。

Daeng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他听见少女语气阴冷地下达通知：“这是你们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