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感动，毕竟我还能算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你也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生死决策权还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哦。”

程晓玉觉得自己真是善解人意。

既没有安排天内理子必须活亦或是必须死，而是把选择权交到她自己手里。

如果天内理子选择要与天元合体，那么程晓玉就会在那之后送她进去避免被人截胡。

反之，如果天内理子选择要活下去，那么程晓玉就会用点别的法子想办法保住她的命。

看着泪流满面的天内理子，不知情的程晓玉还在心底感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只是重新拿回了为人的基础权利都被感动哭了。

天内理子可不知道程晓玉在想什么，作为一个上课途中被突然绑架的无辜少女，她眼里的程晓玉俨然就是一个随时要把她撕票的可怕绑匪。

而且很可能还是一个有些变态的杀人不眨眼的诅咒师绑匪，落到这种人手里能干脆的死掉都是一种奢望。

作为星浆体被咒术界高层培养的少女早就做好了英年早逝活不到成年的准备，但她还是怕疼啊！

天内理子虽然没有上过前线，但咒术界高层或为了PUA她，也为了加强她自身对外界的警惕性，曾经专门给天内理子看过那些死在诅咒师、邪.教等恐.怖组织手中的，惨不忍睹的尸体图片。

“快点给我回复，时间不等人。再不回复的话就由我帮你选择。”

程晓玉是掐准天内理子大课间的休息时间把人拎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得知她的行动，再让天内理子这么沉默下去恐怕就要有人发现端倪了。

“我想活着……”

在死亡错觉的威胁下，天内理子颤抖着，她再控制不住眼泪的下落。

“我不想死……如果要我死的话请至少下手快点……我怕疼……求求您……”

程晓玉在心底松了口气，天内理子不想死倒是更加方便她接下来的行动。

自感进展顺利的程晓玉轻轻抚了下天内理子翘起的碎发,.将女孩以为是死期将至而哭得更难过的行为误解为了劫后余生的痛哭流涕。

“既然你选择了活下去，只需要你之后帮我做点事情，以及不把我们的这段谈话和这段经历泄露出去，我就会保证你在之后能够像个正常人活下去，但在这之前........”

猩红占据眼眶的恶魔向跌坐在地上的女孩伸出手，黑影如同活物般攀附上她青蓝色的小臂，与蓝紫色的烟雾一同盘绕在被伸出的那只指甲已经开始染上漆黑的手掌上。

这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之手，但天内理子自知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颤抖着在恶魔催促的目光中握住了那只通往地狱的手.......

......这只青蓝色毫无生气的手居然是温暖的，无论是温度还是力度，都好像只是二人寻常地握了个手。

但天内理子很清楚这绝非单纯的握手，在她附上真不明来者的手掌时，她能明显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确实通过她们交握的双手攀附到她的身上。

那奇妙的感觉转瞬即逝，还不等天内理子去思考那奇异的感受究竟是什么，程晓玉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又恢复成了初见是那副与常人无异的和睦模样。

“好，签完契约。你可以回去继续上课了，距离课间结束还有八分钟。”

天内理子微怔：“回.......回去上课？”

那种危险的契约都签了，接下来难道不是给她安排什么脑袋别腰带上的危险任务吗？

程晓玉：“你想逃学？”

真是看不出来，这个年龄看起来乖乖的天内理子居然也有这样一颗叛逆的心。

不过想想也是，反正天内理子在咒术高层制定的星浆体原计划里的生命都不剩几天了，逃个学算什么。如果人生最后的时光还是在学校里那也太惨了。

“你逃不逃学我管不着，不过为了不给我惹麻烦我还是会把你丢回原位，如果你想逃课的话得自己翻墙。”

“不是,我不是要逃学！”或许是东亚的宁跳楼不退学血统，天内理子的声音都大了些，“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恐惧到了极致，被逼上绝路（自认为）的天内理子心头反而涌上一股怒火，她甚至想上去揪住那个戏耍自己生命的不速之客的领子，质问她究竟有何居心。

但迎接她的只是再度袭来的失重感和无边黑暗，以及一句无法分辨来源的“维持现状”。

眼前再度恢复光明时，天内理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之前被带走的厕所隔间，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可是天内理子只要一想发短信告知保镖，就见手边的阴影中张开了一双猩红的鬼目不带一丝温度地注视着她，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

【我还以为你这回还会用加了特效的羊皮纸糊弄呢，这次居然这么实诚？】

和天内理子的谈话一结束，233号就忍不住发出感叹。

以前程晓玉还没有真正学会真的是用恶魔契约的时候，就已经无师自通用一张普通的羊皮纸加上魔法特效，辅以签约对象的几滴血来伪造契约了。

即使在学会恶魔契约后，程晓玉在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用伪造的契约文书来活动。

毕竟恶魔契约劲是真的大，就怕被人钻空子。

程晓玉谦虚道：“我还不至于专门去骗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

233号嗤笑：【你这话骗骗其他人得了，我可是看着你从小忽悠变成大忽悠的。】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程晓玉据理力争，“契约，契约的事情能叫忽悠吗？我不过是用假契约书维护维护我们双方的安全罢了，只要对方不钻太过分的空子我也不会违反。至于恶魔契约就更是冤枉了，我又没有像其他恶魔一样大面积散发满是漏洞的霸王契约坑人类的灵魂，充其量也就是让他们做点简单的诸如替我保密之类的小事，比如天内理子！”

“我多贴心哪，要是某些人类公司的老板在制定劳动合同时能有我一半实诚，哪来那么多的劳动仲裁。”

【你怎么能把黑心老板和恶魔比？】233号痛心疾首，【恶魔再怎么说也是严格遵循契约形事的，劳动合同对黑心老板的约束力还不如大部分恶魔的职业道德呢！】

“........你说得对，我得给那些素未谋面的恶魔们道个歉。”

【所以你只是想确保堵住小姑娘的嘴？】233号回到刚才的话题，【但你为什么这么做，明明你不找她的话也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毕竟就算你要救她的话，也根本用不着上来提前打招呼，你完全有能力独自处理，找她签契约和谈话不是多此一举吗？】

程晓玉的手指动了动：“因为我是一个大——好人呀，我觉得小姑娘有知情权。”

【我看你就是想逗人找乐子吧，你这个恶劣的愉悦犯。】

233号装模做样地吐槽了搭档一句，不再说话。

不是因为它无语了，只是因为它作为程晓玉的搭档，看出了刚才她打出的暗语。

[疑似被监视，怀疑目标为高维存在，且已获得了能够修改现实的力量。]

违反常理、用尽手段都都找不到的踪迹所幕后黑手脑花，宿傩手指的存放位置无法被她探测，但即使她在附近转悠，手指的位置却并未移动.......

还有自程晓玉与咒术界接触，恐吓咒术界高层，给夏油和五条“剧透”后都没有出现异状；唯独就是在伏黑甚尔接触并提醒他不要参与星浆体任务，以及直接把天内理子绑架带走时，系统监控到数量骤然飙升变强的米花町未来咒灵以及渗透点。

在程晓玉表明出要天内理子选择生死时，米花町异常状态再次上升了一些，而在程晓玉要求天内理子对此对话保密后，米花町异常状态峰值平稳小幅下降了一次，在让天内理子签署契约确保保密后又将她送回学校后，米花町的一场异常状态数量回归正常。

因此，程晓玉进而推测那个背后的东西很可能是想确保看见那些“既定的剧情“，为此"它"要给可能影响自己戏剧的程晓玉找事做，不惜加速了米花町严重的事态来分散程晓玉的注意力......

但那又怎么样？

黑色的秀发无风自动，皮肤的颜色褪去染上死物版的青白，乌黑瞳孔亮起一抹猩红的光，如果让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看见程晓玉，一定会大呼”女鬼“夺门而出。

在程晓玉这种穿越职场老油条的眼里，这不仅代表着危险，更代表着难搞，代表着她的加班时间将无上限延长，这谁能忍？

不管是谁，又或者是什么东西，这种让她加班的罪魁祸首，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

“那个来自异世的女人是个极大的变数，她的实力摸不透，计划需要推迟吗？”

某个不知名公园的不知名拐角，树荫下的一个公共座椅上，一个银发上有一块巨大梅红色斑的妹妹头男性面色凝重。

与他不同，他身旁那位低头逗着膝盖上猫咪的女子反而是一副惬意姿态：”不，现在如果我们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想要再次凑齐这样的条件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你也不想你家大人复生无望吧？“

“但那个女人.......”男人想起那个可能影响他们千年大计的诡异女人，眉头紧皱，“别说那女人的个性了，我们现在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咒灵还是人类。你不会想拉她入伙吧？”

“我不可能拉她入伙，也绝不能拉她入伙。”

女人轻抚膝上埋头休惬的白猫油光水滑的皮毛，说。

“从她最近的行为来看，她显然在认知上更偏向于人类，她大概率不会认同我们的计划。”

“就算她同意我们的计划，根据情报，她自称’鬼影女王‘，同一个阵营里，绝不能有两位王，哪怕诅咒之王宿傩还未被复活。”

“而且她那性子，绝不像是会屈人之下的人。”

男人阴沉地说：”我承认并效忠的永远只有宿傩大人。要不是宿傩大人还未复活，不然一定会狠狠教训这个胆敢在宿傩大人面前称‘王’的女人。“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

女人装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了抚摸白猫的手。

“里梅，你也无须过于紧张，毕竟.......”

舒适的按摩停止，怀里的白猫终于抬起头来，露出那只记住占据了它整个上脸的巨大独眼。

“现在的我们，被‘神’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