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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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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寂寥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庭院里的晶石灯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自己的工作,月色也将这片天地照得纤毫毕现。

应钟的目光一刻也不想离开面前的人,只是眼也不眨地沉默注视。

他从未见过沧溟这副模样。少年时对方的过早患病,让那段记忆中充斥着沉重与痛苦,以及后面谁都不想回忆的惨烈试验;而待她完全长大,又被永远禁锢在矩木上成为一尊雕像。然而若她未曾患病,那也应该是这般模样。

他已经不想去分辨这是梦或者现实,也不敢证实这件事。生怕他一旦证实,这一切都会像泡沫一般随风散去。

沧溟笑意更盛,她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将应钟按在椅子上,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手一寸寸抚过他的脸。

他们谁都没说话,却又好像将这几十年想说的话都说尽了。

随着她指尖挑逗似的滑过,应钟的脸开始渐渐燃烧起来。他一动不敢动,却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扯开衣襟,待他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话语都变得断断续续:“……你……”

沧溟却什么都没说,她笑意微敛,静默地看着对方身上层叠的伤痕。

这其中多为患病造成的溃伤,就算尽力医治也仅仅只是稍作抑制,诡异的魔纹沿着那些伤痕蜿蜒而过,汇集于胸口处那道狰狞伤口。

这并不好看,甚至是有些吓人。沧溟眸中露出某种深切的悲哀,望向在她目光中逐渐从窘迫变得不知所措的青年:“……疼么?”

“不……”

“我不想听。”谁知沧溟却先动手捂住他的嘴。

应钟无奈地笑,待她松开自己后,忍不住低声打趣:“你还是那么霸道。”

下一刻,他惊讶地瞪大眼睛。

那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吻。能自由活动的沧溟明显比之前更显强势,她哼笑一声,游刃有余地主导这一切的节奏,应钟反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无措地捏紧自己的袍角。

待这一吻结束,他方才想起自己貌似忘记了呼吸,肺部一阵火辣辣地疼,让他不由自主地干咳起来。

沧溟愉悦地笑了一声,待应钟喘匀了气,再次欺身而上。

这一次她不再满足于先前那般浅尝辄止,而是毫不犹豫地撬开牙关,进行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两人对这方面的常识都有所了解,但实践经验为零,如此莽撞的结果就是应钟好似品尝到了血腥味。他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将对方整个揽入怀中。

这个吻格外绵长,待沧溟直起身,应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四处游移。沧溟将他下巴掰正,强迫目光闪烁的青年看向自己,双眼明亮得犹如装满了天上的星辰。

“我很高兴再见到你。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沧溟笑着扯过他的衣襟,曾经需要注意仪态的城主和言行仿佛被标尺量过的祭司双双放肆地躺倒在地面上,不知从何而起的层叠草木轻柔地将他们托起来。

“是……是么。”应钟磕磕绊绊地回答。

他很难界定自己做得好或者不好,从来不会有人对他说这类的话,只会说“做到”或者“没做到”……而以他的地位和责任不被允许做不到。

但听到一句肯定,仍然是一件让人感到开心的事情。

“你高兴就好,我会……我会更加……”

“不,我不想听这个,”沧溟坐起身,伸手抚上他涨红的脸颊,“我想你下界,去做那些我做不到的事,去看那些我看不到的景色。”

当年的绝情之言言犹在耳,她以为应钟会恨他,亦或是忘了她,只是她没想到他将之变成长久的折磨。

亦或者她知道,只是想法与做法从来都是两回事。

“……抱歉。”

应钟猛地一颤,一时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沧溟就在他面前,他很难界定这一切的真伪,或者正因为这一切看起来不像真的,他才能放心吐露内心深藏的话。

“我……很想你。”他勉力平静地开口,可话语间的颤抖出卖了他,“可你不再需要我了,我不知道我的存在还有何种意义,就像这么多年……”

他用自己的偃甲手猛地插进溃烂的伤口里,看得沧溟眉头一跳:“那天,我差一点就死了。”死于魔气冲击和崩裂的伤口。

“可我不甘心,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于魔手,我想一直保持这副样子,直到你允许我面见你时,不会看到我污秽不堪的形貌……

“我曾对瞳说,哈,对他说若我死了就将我制成傀儡,永远守在寂静之间你看不到的结界旁……可我活了下来,只是沧溟,你不再需要我了……”

沧溟三两下拆卸掉他那偃甲手臂,远远地丢出去。

她有些生气,气他总是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可这气在低下头看到对方空洞的目光时,又变成一把插在心口里来回翻搅的利刃。

她描绘着他的轮廓,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带着些缥缈:“活着为何非要寻求意义?”

“我少年时也并不想学那些功课与典籍,也不想做什么城主——那些都无聊透了。我想变成一只飞鸟,或者一阵风,远远地离开流月城,离开这个禁锢我们的牢笼,逍遥天地,再无拘束……

“我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啊,”沧溟勾了勾唇,“我可是最离经叛道不过的。”

“就算是做了这个城主,只要是我做下的决定,我便永不后悔。我可以为流月城奉献一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替我去看那些我或许永远也看不到的下界美景……”

她再一次重复这句话,说着说着,她在对方眼角看到一抹晶莹的光……他竟然哭了。

“可我不想。”应钟勉力注视着沧溟专注的双眼,可眼中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他想反驳,可又突然说不出话来。

求生是生命的本能,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有时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太过了解对方就是这一点不好,他们总能将对方的心绪猜得七七八八。

可诸如不许、不让之类的话也并不能让他们驻足,与其说那样无力的话语,倒不如果断做出行动。

“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结束,”遗忘才是,“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在这世间多留驻片刻……”

话音未落,沧溟再次俯下身来,将他的未尽之言以吻封缄。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烈山部本就颇具上古遗风,向来不忌讳这类事,甚至他们在年少时便多有了解。

沧溟的动作也有些生涩和无措,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陌生而熟悉,像是一些与生俱来的本能。她小心翼翼地尝试,最开始还在回忆那些淹没在记忆中的书本知识,随后就像找到什么窍门似的,很快熟练起来。

应钟窘迫地回应着对方的动作,他原本就只剩下一条手臂,当它被沧溟按在地上时,他便连起身都变得困难,只能任由对方索取……或者说就是他心甘情愿。

他们在这真正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尽情放纵,沧溟的恶趣味在放纵中逐渐冒头,她将应钟的发带往下扯去,遮住他的眼睛。可没成想,这个动作仿佛是打开了什么机关,片刻后对方变得十分不安,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泪水沾湿了发带,应钟抬起手抓了个空,神情从沉醉迷离迅速转向惊慌。沧溟听到了对方断断续续地求饶,不知为何,心下蓦地涌起一阵酸涩和难过。

“沧溟,让我看着你……求你……”

沧溟一把扣住他的手,那只手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回握住,她随即操纵他解开自己头上的发带。

应钟像是溺水般大喘着气,狂跳的心脏逐步归于平稳。他仅仅只是贪婪地仰望着这张魂牵梦绕的脸,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他有多久没再见过沧溟?自那日之后,已近八十余年。八十年早已超过一个下界凡人的一生,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而且未来清晰地告诉他,他将会继续无望地等待下去。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这么美好,一定是梦。”应钟笑了笑,“是梦也好……沧溟,我会继续梦到你么?”

“只要你想,只要我想。”沧溟只是神秘地笑着,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

他能清晰感知到世界在倒转崩塌,犹如打碎了颜料罐,色彩杂糅成纷繁的乱象,最终一切归于死寂虚无。

应钟睁开眼,有些呆愣地望着桌上制作精致的偃甲灯,偃甲灯仍在驱动下发出幽幽的光芒。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失神片刻,突然感到一阵极其强烈的痛感,自心口处扩散,极为迅疾地传遍四肢百骸,最后再汇集于胸口——即便用力按住,也无法缓解半分。

那种痛并不同于发病时身体上的折磨。在这漫长的人生中,他曾无数次体会这种痛彻心扉的碎裂感受,只是这一次来得格外迅猛,让他近乎无力支撑。

这一切像是一场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

可如此真实的梦境,真的就只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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