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回到东宫,请来军师:“只需三年她便能嫁入东宫?”
“是。三年后,她命现大兴之兆,彼时更益江山。”
“具体何时?”
“十月。”
太子暗笑,待我接过江山再娶凤命,即使仙人下凡也再难逆转。
“父皇糊涂,这样好的世家竟要问罪。”太子轻笑,“世人皆知当今圣上不辨是非,诛杀忠臣。儿臣只能顺应民心了。”
我从梦境脱身,现已九月,距离他要逼宫娶亲的日子所剩无几。
这该如何是好。我冷汗直下,立马入宫求见公主。
谁知入宫后,公主和皇后皆不在宫中,只见陛下在书房批阅奏折。
求见陛下亦可。于是我请人通传,有事相告。
“臣参见陛下。”
“请起。”
“臣习得梦境术皮毛,昨日偶然入梦,见太子怀有二心。”我开口。
陛下动作一顿,抬眸道:“你仔细说来。”
“太子知您将传位于他,却仍不满足,扮做奸臣唆使您犯下大错,引得京中百姓对您敬心大减,怒意甚重。太子便可顺应民意,提前逼宫。”
陛下放下手中的笔,语气冷静:“虚妄之事罢了。”
“谢陛下饶臣死罪。臣告退。”我行礼后就出了书房,一刻不停歇地赶往谢府。侍女引我入内,在一出极深极幽的房间,见到了公主和皇后。
她们坐在桌前似乎在低声探讨着什么,话说出口我却听不清。看此情形我也不便入内,便想转身询问侍女,谁知身旁空无一人。我又回头看向二人,此时她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皇兄在十月前定会起兵逼宫。”公主开口。
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我因梦境才知其心思,公主却竟能预料至此。
“皇兄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他深觉大权在握,但儿臣冥冥之中感觉有人在帮助儿臣。”公主皱眉道,“此人应在暗处,目前并无恶意。”
难道公主说的是我?
“你可准备妥当?”皇后道,“如今陛下虽认定太子继位,但他也不愿这样早就传位。他忌惮太子定是比忌惮你要多一些,毕竟在他眼里女子是不能继位。”
“母后放心,儿臣亦助其野心。”公主笑道,“如今皇兄也觉得父皇对他信任有加,而我声势不再。”
“你之后要如何?”皇后问道。
“先助其逼宫,而后夺之。”公主答。
皇后听完握着她的手道:“你皇兄可会信你?这样大的风险,母后不放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靠皇兄的手才能最大减少儿臣亲兵的损失。”
“你既已想好,母后便支持你。”皇后握着她的手仔细叮嘱,“万事小心。”
“运儿会助你。”皇后看向她身后。话落后从昏黑处走出谢应物,她行礼道:“参加殿下。”
“您不必如此见外。”公主扶起她,道,“你我二人同心定能取胜。”
场景到此转为东宫。
太监传话:“殿下,公主求见。”
“哦?她怎会来,请她进来吧。”
公主进殿后,太子依旧端坐正位。公主拱手道:“见过皇兄。”
太子点头:“今日为何前来。”
“投诚。”
太子立即抬眸,轻笑道:“投诚?”
“是。臣妹自知势单力薄,又遭父皇忌惮,此时已孤立无援,只求皇兄庇佑。臣妹愿将亲兵赠给皇兄。”
太子站起身盯着她:“罢了,你的兵我不敢用。”
“此乃臣妹决心。”公主道。
“你便做那恶人。”太子道。
“但凭皇兄吩咐。”公主回。
“十日后在宫门前见。”太子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随他出殿的还有其亲信,他道:“您真信公主所言?”
“当然不信,她虽势微但死而不僵,仍能利用。”太子道,“你去散播消息,公主十日后谋反。”
“是。”
消息传入皇帝耳中,又听得侍卫禀告公主曾去东宫见过太子,他便知晓太子野心。
“竟这般迫不及待,他皇妹如何会谋反,若非他的主意,此消息又怎会传入朕的耳中。”皇帝将奏折甩向一旁,“十日后派兵镇压。”
九月十五,公主带兵守在宫门。太子亦带兵前来,呵道:“你竟敢谋反!今日定要为父皇铲除心患!”
公主骑马垂眸:“皇兄,是你要谋反。臣妹奉父皇之命前来护宫。”
她看向远处急速跑来的禁军,勾唇一笑:“皇兄,你要输了。”说完她立刻吩咐攻其兵,并在禁军靠近时高喊:“皇兄,臣妹定不会让你踏入皇城一步!”
“住手!”禁军大喊,但此时谁也顾不得谁,一同刺杀。太子震怒,我竟上了她的当!可如今带兵不足,只能背水一战。他递去视线,其兵重重点头,愤而杀敌,在公主的帮助下,他成功攻入皇城,直冲正殿。
他骑高马奔在众兵前端,公主似是受伤骑行速度缓慢。皇帝听到消息:“果然如此。朕的禁军竟不能伤其分毫。”
太子冲到正殿时,这里站着许多士兵。皇帝出声:“你便这般迫不及待?”
公主在太子开口之前请罪道:“求父皇饶皇兄一命。儿臣未能阻拦,请父皇降罪。”
“朕竟不知你擅养私兵如此数量。你亦与朕离心。”皇帝看着太子道。
“那父皇就信过儿臣吗?”太子道,“今日您若退位,儿臣仍尊您为父皇。”
“你呢?”皇帝问公主。
“但凭吩咐。”公主敛声道。
“好!很好!”皇帝怒而大笑,“给朕杀了她二人!”
刀剑相交,公主助力,当然是太子夺下皇位。
“将父皇幽禁寝宫。”太子吩咐。
“是。”此时回话的人已是异声,太子抬眸看去,是公主亲兵。
太子嗤笑:“现在知道投诚,为时已晚。来人!毒酒赐死公主!”
“皇兄,何必如此心急。”公主向前走了两步,勾唇笑道,“你的兵似乎不多了。”
听闻此话,太子迅速四扫,周围尽是公主的兵。
“你!”太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你!”
“当然。”公主出声应下,“皇兄说的不错,臣妹确实十日后在宫门前等你。”
“你真以为我只有这些兵?”太子依旧冷静道,“此时已至宫门。”
“那皇兄就以为臣妹只有这些兵?”公主反问。太子神色猛地一变,不可置信。
“她们已至殿门。”公主笑道。
“臣见过殿下。”谢应物出声,人群迅速让开一条路,她稳步上前,站在公主身后,开口道,“臣愿跟随殿下。”
“谢应物!”太子怒吼,“你竟与她同谋!你不怕我杀了谢家?”
谢应物冷冷道:“您与陛下针对谢家还少?臣若不护着谢家,此时已尸骨无存。”
“皇兄,你是想直接给我,还是等你的亲兵前来再给我?”公主给了两个选择。
“岑煊!你真要残杀亲兄?”太子握剑直指公主。
“那皇兄可打算放过我?”公主拦下谢应物抬剑的手,“看来皇兄是不打算让了。”
“那又如何。你若杀我会落得个不仁不义的下场。”
“那又如何?”公主笑道,“我不仁不义,那又如何?”
她转身看向谢应物,开口道:“劳您让士兵去解决入宫叛贼,殿内有您及其剩余士兵,我很安心。”
“好。”殿外的士兵迅速散去,整齐有序。
侍女将毒酒奉上,公主道:“皇兄,请吧。”
不出所料,他直接打翻酒杯,挥剑砍向公主,谢应物出剑挡下,反手刺去。太子中剑连连后退,谢应物开口:“臣不忍殿下利剑沾了污血。”
“东宫毒酒最多,便赐皇兄独饮一壶。”随着公主的话落下,侍卫上前架着太子双臂,谢应物灌下毒酒,“太子殿下莫要恨错人,此事乃臣一人所为。”
“把他拉走。”
“是。”
岑煊走向皇位,此时众兵也已返回。谢应物率先行礼:“臣参见陛下。”
其余人随其行礼:“臣参加陛下!”
“众卿平身。”岑煊道,“今日若无各位相助,朕不会有此成就。赐黄金,赠府邸。”
“臣谢过陛下!”
众人退下后,岑煊来到他的寝殿:“父皇。”
“竟是你?”他虽意外但也懒得再管,“太子真是蠢笨,被耍得团团转。”
“父皇素日关心母后身子,日日派太监为其送药,从今往后,此药您日日要饮三碗。”
“你就这样狠心?你已得皇位,又何必如此绝情。”
“那父皇又为何害我母后,问罪谢家。”
“我若知今日情形,一早便把你杀了。”
“与父皇相比,儿臣还不够格。”岑煊微微抬手扶额,轻声笑道,“赐您禁足寝殿,非朕旨意,不得外出。”
侍女端来一碗药,岑煊开口:“父皇,请吧。”
他看了一眼药水,移开视线:“你母后不愿见我?”
“朕不许她见。”岑煊答道,“贵妃想见您,您可要见?”
“不必。终究是我输了。”他自嘲道。
“是儿臣赢而非您输。”岑煊摇摇头,“您害我谢氏,功劳颇丰。”
“此药务必盯其咽下,一刻钟后再收碗离开。”岑煊吩咐。
“是。”
十月,岑煊继位后恢复谢家官职,加封进爵,封谢应物远征大将军,赐匾做祝。同恢复杨去尘官职,接回杨家。赐婚谢自然和杨去尘,移居王府,仍称喜朴府。
陛下握着谢老夫人的手:“我知平冤已迟,但求原谅。”
老夫人含泪松手,恭敬拜道:“老臣谢过陛下。”
视线从远方收回,我看着此景舒心一笑,陛下比我想的还要有勇有谋,亦有情有义。
现下国事已定,只剩家事。国事我帮不上,那家事便由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