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的话可比华盛顿的话管用太多了,所以华盛顿抓紧在1840年成立了华盛顿市民戒酒会。
其间倒也发生了不少事,例如自由州和奴隶舟的矛盾似乎已经愈演愈烈,华盛顿对此忧心忡忡。
例如1826年巴拿马大会上应拉美国家的邀请,英格兰和美利坚参加时,看着自己那初次见面的小邻居,拉美国家悄悄红了脸。
英格兰把美利坚保护得太好,后面又有华盛顿处理这些事,以至于美利坚确实都没怎么见过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英格兰是不想去的,但是听说美利坚想去之后,英格兰也就默认了。但开会的时候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冰凉的目光一扫过去,拉美国家就不约而同地低下脑袋。
例如1828年美利坚搭乘第一辆美国研发的蒸汽机车时,差点没把胃酸吐出来,倒是把加拿大吓坏了,美利坚在他那边修养了挺久,其实就是闲着无聊蹭吃蹭喝。
例如1832年7月4号,美国独立纪念日上,普鲁士对美利坚承诺,德意志必将统一。
说这话时普鲁士身上的军装还染着血,脸色也很苍白,那双眼眸却一如既往的镇定而冷静。
那是承诺,而普鲁士的骑士誓死完成承诺,那是一个生来就有契约精神的民族,所以普鲁士从不轻易许诺。
地面被暗沉的红色笼罩着,带着点颓废而落寞的色彩,美利坚低头认真的凝视着普鲁士衣摆处未干的血污,向上看见镶嵌黑十字勋章的剑鞘,再向上看见普鲁士黑色军装前真正的黑十字勋章。
“普鲁士。”最后美利坚抬起头,他在普鲁士那双黑沉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清晰而明丽,除了他再无其他。
“嗯?”普鲁士疑惑地看着美利坚,夕阳给他的眼眸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浅色光晕。
措不不防间,美利坚扑了上去,不顾普鲁士身上的血污,也不顾曾经听到的劝告,更不顾自己会不会被躲开。
“美、利、坚?”普鲁士下意识搂住他,更困惑了。
“嗯,我相信你,你要成功。”美利坚喜欢一切反叛精神,无论是欧洲人民反抗君主专制还是普鲁士反抗分裂,都和他的理念不谋而合,让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血腥味和玫瑰味纠缠成腐败的甜腻的类似于铁锈的味道,普鲁士想推开他,因为自己身上满是血污。然而美利坚不管,他拽着普鲁士下来,在他脸侧亲了一口,笑容灿烂到能融化身边衰败的暗色风光。
美利坚说:“听说普鲁士最重约定,既然你都说了,那你可一定要实现,我等着那一天。”
“……独立快乐。”普鲁士到底没忍下心推开他。
“那我提前祝你,统一快乐。”美利坚的眼眸闪闪发光。
那一瞬间,普鲁士觉得,就算要他同时对上英格兰和法兰西也没关系,他已经承诺要结束分裂,那他就一定要做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普鲁士手下的力度忽然加大,他搂紧了美利坚,而后在美利坚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算他逾矩,算他情不自禁。
美利坚亲他和他吻美利坚代表的含义大不相同,不过美利坚似乎并不明白……其实不需要明白。
比如1836年孤星共和国成立,美利坚对他们用大熊做国旗的事情感到非常好奇,还特意收藏了一下。华盛顿倒是忙的焦头烂额,谁都知道孤星共和国是南北双方对峙间不得已而成立的,那本该就是美利坚合众国的一份子。
而现在,1840年听说不列颠以九票之差发动了对中华的战争,美利坚特别感兴趣。他觉得那里的甜品很好吃,是欧洲和北美没有的风味,虽然上次去才被骗完,但美利坚显然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那些。
华盛顿是死活不同意他去东方,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华盛顿怀疑没有人能拒绝美利坚扯着人拉长了尾音的要求,据说十三州当年就是这么像英格兰提要求的,百试百灵。
不过华盛顿有一个要求,他要随行。
美利坚没意见,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拽着华盛顿走了。
虎门销烟损害了他们在华利益,所以他该对那边的国家抱有什么态度呢……华盛顿思索着。
“washington!你看!这有海豚,它吃什么?”美利坚清脆的声音把华盛顿的思绪拽了回来。
华盛顿抬眸望去,金发蓝眸的少年雀跃地趴在栏杆上,凝视着海里起起伏伏的海豚,而后抬起头对他展露笑颜,眼眸中倒映出海水的波光粼粼。
“啾——”海豚跃出水面,掀起的海水有些洒到甲板上,带着咸湿的新鲜气息,美利坚瞬间又被海豚抓住了注意力。
……算了,伦敦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吧,华盛顿干脆放弃思考,他走到美利坚身边,“我们没有东西可以喂它……”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
看着对面气质温和的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前冒着袅袅热气的浓茶,英格兰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找我什么事?”
一杯龙井可以钓到一个英国人,确实可以。
“还说是托你的福吗?因为战争,北京不能花那么多功夫来囚禁我,所以我才能坐在这里和你谈话。”华笑语盈盈,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英格兰毫不客气。
“你还真不客气。”华有些无奈,他看着对面优雅出尘的青年,声音很轻,“我打不赢你的。”
“哦?你的首都可是对能把我打的落花流水深信不疑。”英格兰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淡定。
华轻轻摇头,“我们封闭了太久太久,久到对自己的实力认识不清,我们已经没有汉唐的繁华盛景,没有蒙古的铁骑不败,最后留下的只有自满。”
“…你这不是还挺清醒的。”英格兰冷笑一声,“继续被首都囚禁的话,你就等着亡国吧。”
华哑然失笑,“还真是多谢你的忠告了。”
品质极佳的龙井散发出独特的茶香,英格兰感觉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你的信吗?”华看着一只白鸽盘旋而下,落到英格兰身边。
“也许。”英格兰抽出信纸一看,面色微变,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华,又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
“让我猜猜,我上次见过的那孩子又来了?”华笑着说。
“他这次带了首都,你骗不了他。”英格兰感觉太阳穴都跳了两下。
“我不会再骗他了。”华眸中沉淀着温润的笑意,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英格兰,“他很可爱。”
英格兰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字——《独立宣言》。
……真是看一次糟心一次。
“可、爱?”英格兰绿色的眼眸附上一层寒霜,他说:“你要是对他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我真的会把你的骨灰撒进太平洋里。”
“他今年——”华低头看了一眼《独立宣言》的日期,随后继续开口:“连100岁都还没有吧?你觉得我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她一脸无辜。
“呵,很多年前,普鲁士和俄罗斯也是这么说的。哦,你可能还不认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了。”英格兰再也不相信他们的年龄差距学说了。
美利坚还没赶到,倒是有另一个国家比他更快。
“呦英国佬,听说你赢了嘛。”法兰西非常自来熟地挤到英格兰身边。
“你来干什么?”英格兰一脸厌烦地推开他。
“当然是…你猜呢?”法兰西的微笑无懈可击,“我还以为有多强呢,你都能赢,说明不过如此嘛,真可惜,怎么就让你给赢了呢?”
“怎么,忘记拿破仑战争的后果了?”
“啧啧啧,怎么了英国佬,这点小小的胜利都要天天挂在嘴边?”
“比某些国家连这点小小的胜利都没有要强。”
法英传统,见面先嘲讽对方两句。
北京眼角微抽,他作为天朝上国好像…被两个蛮夷,无视了。
“咳咳咳!”北京重重地咳了两声,提醒他们上面还有个人,想找回位居上位的威严。
“啊呀,上面还坐着个人呢。”法兰西活动了一下手腕,“真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呢。”
败者就要有败者的自觉,还从未有人敢在高处俯视他们。
高大的阶梯,金碧辉煌的王座,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绝对压制。
可凭什么呢?是他们输了这场战争,如果没有这个自觉,法兰西并不介意帮他回忆一下。
反而是英格兰拉住了法兰西,他知道以法兰西的实力三秒内就可以把王座上的人拽下来,可是没必要,因为更难缠的存在来了。
“?”法兰西疑惑地看了看被英格兰抓住的衣角,又看了看英格兰,随后嘀咕着什么坐下了。
可在北京看来,这两个外夷是怕了他的威严,这让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尔等……”
“啧,什么破路,弯弯绕绕。”纯粹的少年声音打断了北京的话。
北京带着怒意抬头,随即一愣,那是他上次见过的人,拥有不容置疑又令人印象深刻的美貌。
美利坚略微仰头看着北京,他总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哎呀华盛顿,我听说你家南北最近闹得很凶啊。”
“不劳您费心,我倒是听说贵国工业化卫生条件堪忧啊。”
“London.”
“Washington.”
英美几乎同时开口,伦敦和华盛顿安静下来。
“你是谁?”美利坚踏进宫殿大门,他身后跟着的伦敦和巴黎各自归位,站到自家祖国的身后。
伦敦和巴黎都是英格兰和法兰西各自派出去的,怕美利坚找不到路去接他的。
“如你所见,我是和你同等存在的人。”北京忽然产生一种事情不受他控制的恐慌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吧。”美利坚歪了歪头,“你不是国家意识体吧?”
那双纯澈的蓝眸似乎能看穿一切虚伪,不容一丝尘埃,让北京竟然久违的心虚起来。
除英格兰以外的其他人齐齐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北京。
难以置信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北京心脏紧缩,他很想问这些人,为什么对那个少年深信不疑?
“我是…”北京几乎是急不可耐的自证。
“不是吧?你太弱了。”美利坚转瞬间就出现在北京身后,抓住他华贵的衣袍下的手腕,眸中的光芒扑闪不定。
英格兰淡定的放下茶杯,他说了,美利坚是远比法兰西难缠的存在。
还来?!北京想起上次被这个少年捏碎手腕的经历,感觉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见过你。”美利坚略微皱眉。
我可不想承认我见过你啊,北京瞪着他。
“你——下令追杀过我?”美利坚歪着头看他,因为得天独厚的容貌优势,这个动作让他有几分懵懂的天真。
“嗯?”英格兰抬眸。虽然他知道,但是被美利坚这么说出来,他还是觉得不爽。
“哈?”法兰西一脸不快,“你追杀我亲爱的小玫瑰?”
“……”华盛顿则更直接,他那目光已经像在看一个死人。
浅淡但不容忽视的杀意弥漫着,像针一样刺在北京体表上,要知道,他刚才那么高高在上的态度都没让法兰西和英格兰产生杀意。
北京惊疑不定地看着美利坚,这孩子到底……
“你都不是国家意识体,居然可以下令追杀我。”美利坚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他松开北京的手腕,自顾自的思索起来。
甜美的玫瑰花香靠近一瞬,北京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拉力从他胸前的衣襟处传来,随后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转眼间已到与法英平等的地面上。
“你把上次我见到的那个人放出来了吗?”美利坚问他。
北京眼眸微动,还没带他开口,一道温润而悦耳的男声就响起来:“不如直接来问我吧?”
一把黑色的折扇挑起垂下的温软帷幕,有着一副耐看的俊雅容颜的华如古井般黑沉的眸子中带着笑意,气质像山水画一样淡雅,又像上弦月一样疏离。
“你!”北京的反应比美利坚的更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华。
“很遗憾,这个似乎已经锁不住我了。”华松开右手,黑色的铁制枷锁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梦镜被打碎的声音。
“你的实力已经可以打过他了吗?你不会再被囚禁了吧?而且他到底是怎么囚禁你的?他为什么有这个资格?”
“唔,原因很复杂,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慢慢告诉你。”华眉眼弯出温柔的弧度,似乎很期待美利坚的答复。
“在那之前。”美利坚似乎有些不满,“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
华既心虚又无奈,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想隐瞒这点来着。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英格兰扶额,“你以为他为什么好端端对你那么好?我怎么教你的?我有教你一见面就相信一个陌生人吗?”
“哼,你现在有资格教训我吗?”美利坚不满地反驳。
英格兰看着他,终于后知后觉,美利坚小时候的教育好像出了点问题。
“法国佬,你看你溺爱出的结果。”
“?怪我?”
“怎么?他在你那住的一段时间白住了?”
“哈?你怎么不说你小时候怎么教的?”
“我哪有你那么惯着他?”
“我哪有惯着他?倒是你经常在战役里放水。”
“你为了锻炼他的战斗能力,甚至能让普鲁士和你一起住。”
“我那是为了……”
两国一句英语一句法语气势汹汹,似乎下一秒就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
“不用管他们。”巴黎假笑着对尚处于茫然状态的北京说。
“我们来谈谈战争赔款的问题。”伦敦十分顺口的接上了巴黎的话。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华盛顿皮笑肉不笑。
北京下意识向后退,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坐到了谈判桌上。
“这个怎么样?”
“不够甜。”
“那这个呢?”
“更加不够甜。”
“那……”
华用一盘不同种类的甜品成功安抚了炸毛的美利坚。
此时华正笑语盈盈地看着正往嘴里塞甜点的美利坚,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而美丽坚…嗯,他浑然不觉,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已经被面前的甜品完全吸引了。
“这是什么?”
“我看看…唔,龙须酥。”
“…龙,龙须……好难念。”美利坚抬起头,撞进了华一双揉和了万里春风的温柔眸子中,他好像在里面看见了如丝般的雨落下,看见刚解冻的湖面安静的流淌,看见雪水融化的轻柔。
那样的目光太执着,也太虚无。美利坚似乎在眸子里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又似乎没有。温柔的景色轻盈得如同梦境,掩去背后的虚无。
美利坚稍稍愣了一下,被囚禁……是什么感觉呢?
美利坚无法想象,他忍受不了日复一日的黑暗和孤寂,他会被逼疯的。何况看华的表现,似乎不止被囚禁一天,一个月,一年那么简单。
华也愣住了。他在美利坚的蓝眸中看见的是星辰璀璨,看见的是嫩芽破土,看见的是幼鸟振翼,那是几乎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你……”美利坚回头看了一眼京压下声音,“想要自由的话,得反抗才行。”
“那——”华笑着抹去美利坚唇边的白色碎屑,“什么是自由呢?”
他是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的,美利坚却无端品出一点悲苦的意味。
“自由……”尖利的虎牙抵住唇瓣,美利坚没能马上回答。
“America,过来。”英格兰语气平静,他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那让他心下警铃大作,而法兰西似乎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历史教训太深刻,法英不得不草木皆兵。
不过若干年后回想起来,法英仍旧感觉自己当年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啧,麻烦。”美利坚嘀咕了一句,还是准备走过去,临走前还顺走了盘中一枚造型精致的桃花糕。
“下次见面,”美利坚转过头,顾盼生辉,“我会告诉你的。”
“好,我等着。”华笑意温和。
美利坚不知道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金发蓝眸的少年侧身承诺,他只是站在那,就让身后的王座黯然失色。而这一幕,深深地印进了华的瞳孔里。
“怎么他给你你还真吃?”英格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因为欧洲和北美没有这样的甜点啊。”美利坚理直气壮,这让他怎么拒绝。
英格兰都快被他气笑了,“行,行行行,那先不管这个,你为什么用汉语和他交流?”
“他听不懂英语啊。”美利坚眨了眨眼。
听不懂?英格兰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
一旁的法兰西虚虚搂住美利坚,就算他还不了解前因后果,也感到万般无奈。
英格兰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必须和他一起说英语。
“你……”英格兰刚想说什么刻薄的话揭穿华的谎言,突然卡了一下壳,然后诡异的沉默了。
在美利坚身后,华举起一罐茶叶盒,笑盈盈地看着英格兰。
那可是在英国市场上千金难求的碧螺春,而且品质似乎要比英国菜市流通得要好很多。
一盒茶叶就想让英格兰看着美利坚被骗?怎么可能!
英格兰淡定地移开目光,继续对美利坚说:“你脑子进水吗?”
在美利坚气恼地反驳英格兰时,华淡定的拿出三盒茶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盒不行,那三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