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的脑回路和人类比起来实在很不正常,具体体现在飞鸟彻羽疼得耳羽都在颤抖,盯着眼前那对激动到颤抖的瞳孔,还有心思在想东想西。
……真现实啊。
明明之前感觉和阿莲相处的还算不错,结果现在一涉及到自身利益就立马翻脸不认账了。
成年人类的世界还真是残酷。
不过飞鸟彻羽扪心自问也没资格指责别人,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怪不得阿阵之前总说塞壬虚伪。
好吧,大家都是王八蛋,只有阿阵好。
“我没……办法,”飞鸟彻羽实话实说,“就算我真的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吧?”
本该如此,因为他们这种伪君子,乌丸,父亲,自己,本质上是完全一样的:不说就是不配合,说了就是在耍诈——说到底一样的烂,谁都蒙骗不了谁。
男人冷笑一声,作势要手上用力,扯下塞壬折断的羽翼。
没关系的,就算是两只翅膀都被剪掉,也不会影响活命:“那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有,你明知道的。”
飞鸟彻羽笃定地看着他,耳羽在疼痛下止不住的颤抖:“那么多人等着我的骨血去给他们续命呢,而你现在已经不是BOSS了,你已经死了。”
“阿莲,你是在虚张声势,自欺欺人。”
“克里斯蒂安是个蠢货,但是作为父亲他也不是一点都没教给我东西:生前是客人,死后是商品。”
不论生前是多么伟大雄狮,死后一样都会被鬣狗秃鹫分食,最后连零星的碎肉也被虫子啃食,白骨被土壤分解,成为别人勾心斗角的胜利奖杯。
“不知情者连坐在赌桌上的资格都没有,知情者无不心照不宣,对你的遗产虎视眈眈——你已经死了,阿莲。生前拥有的一切都不会成为你的赌资,只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这个回来蠢货骗不过任何一个脑子正常,哪怕仅仅只是听说过“BOSS”的人,偏偏居然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一个人“发现”,一想到这种滑稽的事实,飞鸟彻羽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所以他对黑泽阵说组织完蛋了。
不是因为什么邪不压正的滑稽童话模板,就算真是这样又怎么样呢?组织这种体量的倒塌绝非一日之功,阿阵能活到那一天吗?
像这样的庞然巨物,从外界是绝对没有可能真正瓦解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有内部的掣肘才会导致分崩离析。
就像是梧桐树,挺立的站在那里,可是第二年的时候突然就不长叶了,扒开完好的树皮才能发现:根已经烂掉了,树心已经被虫掏空了。
组织的核心已经开始腐烂了,也许是在BOSS去世的时候开始,也许是在更早之前。
“我才是在这场博弈中掌握话语权的那一方,”飞鸟彻羽不在琴酒面前,感觉没什么要装乖的必要,毫不忌讳露出自己换好的獠牙,攥住胜利的关键分毫不让,“不是谁拳头大谁讲得就有道理,这点阿莲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的吧?”
听阿阵的话,和听组织的话是两码事。
飞鸟彻羽没理气都壮,得理更是不饶人,一点没有对方伸手就能拧断自己脖子的恐惧和敬畏,满不在乎地蹬鼻子上脸:
“要不是我刚刚叫了你的名字,现在在和我对话的人说不定是谁呢。”
塞壬骨子里面喜欢愚弄人类的恶劣因子在噼叭作响,飞鸟彻羽疼得颤抖,但这不影响他笑得像一个天使,对着男人露出一个甜腻的微笑。
“阿莲,我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飞鸟彻羽歪歪头,像是任何一个同龄的十岁人类小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里吐出刻薄的话:“哦~我知道了——虚张声势,真可爱,像是下雨天马路旁边被淋得湿透,无家可归,还被路人踢了一脚的小狗,为了掩饰自己的黔驴技穷,夹着尾巴对所有人狺狺狂吠。”
“小型犬特有的颅内高压。”
“——真可怜。”
“反正除了爸爸妈妈你们其他人基本都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所以竞争力都差不多吧?我能叫你出来,也能这样叫别人的名字,根本没什么区别——所以现在,先分一点魔力给我,证明一下自己的诚意?”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乌丸莲耶让他气得肺疼,虽然他死后身体早就烂透了,估计现在也没有肺部,但是不得不承认香槟说得对。
玛格丽特那个疯子魔力充沛,又有言灵傍身,当然没有这种顾及,不加节制填入了太多组件的后果,就是抽签想要轮到自己说不定都要下辈子。
自己死了也有的是人争先恐后地愿意撑起这张皮囊,香槟被自己杀死相当于断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活路,“阿莲”很有可能会被当成不稳定因素处理掉。
但是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交出话语权:
“难道你会期望着他们在已经损失利益的情况下,放弃另一端的利益,为一个死人报仇吗?”
……阿阵会的吧?
“那你掐死我好了。”
飞鸟彻羽半点不给他面子:“其实根本不用说这么多,想杀的话直接动手就好了,话说多了显得很没气势。”
乌丸莲耶有些难以抉择了,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拿捏住了要害是实在不能忍受的事情,不论是香槟也好,另外的其他人也罢,但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算是能屈能伸,威胁不成立马转变了风向,企图对着年纪小,好哄骗的小孩打感情牌。
“……好孩子,我之前对你怎么样?”
“挺好,”飞鸟彻羽实话实说,“比家里面的长辈对我好。”
“那就是当时对你最好的,是不是?”
这点也算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飞鸟彻羽点点头。
百岁死者趁热打铁,哄骗十岁小孩:“我们之前那样,你开不开心?”
飞鸟彻羽点点头,乌丸莲耶确实是个挺有意思的老头,也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我们恢复成之前那样的关系,双赢如何?”
“仔细想想我们完全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香槟和组织之间最核心的矛盾,就是你不想出卖自己的研究价值,给别人当血包,而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会对‘长生’动心,那一定是已经死而复生的我……”
“好孩子,你这么聪明肯定也能想明白,就算是现在压我这个死人一头,又有什么用呢?没办法获得身体掌控权的我更没办法掌控组织,也依然改变不了你要作为药物的事实,就算是给你我现在全部的魔力,你能侥幸脱离组织,难道你这样的‘长生不老药’在哪里会有容身之所?”
“除了我谁还能为你提供庇护?就算是你的那个小朋友,年轻的时候对着‘青春’嗤之以鼻,谁一定能保证等他日薄西山的时候,对着你这张年轻的脸不会动心思?”
乌丸莲耶活了一百多岁,他太了解人性了:“都是人,是人就会有贪念,就会有私心,就会撒谎骗人,就会出尔反尔。”
作为自己谈判的筹码,乌丸莲耶好不愧疚地戳飞鸟彻羽的痛楚:“克里斯蒂安不也是这样吗?他那是时候说什么来着?你是他最好的孩子,想要让你继承家产是不是?可是到了后来,不一样是想要杀掉你换一个更好的?”
“但是好孩子,你更聪明,所以活下来了,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清楚了吧?”
“二十岁的时候做的保证,二十五岁的时候可能就会过期,人类就是这样不长情的动物——我们都是一样的。”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可你的药用价值对我没有什么作用,同样是从三途川爬回来的我一样会遭到有心人的觊觎,只有我们才是完全站在同一立场,永远不会背叛。”
眼见着香槟在想什么东西,男人循循善诱,趁热打铁:“或者要是还不放心,我认你做继承人怎么样,把我名下的财产划给你三分之一?三个小时应该来得及签合同。”
“你说得对。”
飞鸟彻羽点头表示赞同:“所以现在想要我的秘方的话,不单要给我魔力,还要给出你名下三分之一的财产份额。”
虽然很想和他扯扯皮抬高一点,阿莲这么有钱,多一个点就能多到手好几个零,但是飞鸟彻羽知道不能再多要了,再多要他该翻脸了。
平心而论乌丸莲耶说的很有诱惑力,可行性也比自己冒险逃离组织要高太多,凭借飞鸟彻羽对他的了解,也确实舍得拿出这部分利益做交换而不至于翻脸,但是卸磨杀驴的道理飞鸟彻羽也懂,并且确定乌丸莲耶绝对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因为如果是飞鸟彻羽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会这么做,本质上来讲他们是完全的一类人。
可是一旦自己选择站队,选择依附他的自己可就没什么话语权了,他成功坐回自己的位置,想必紧接着要清理掉的就是当初的知情人。
——乌丸莲耶是挺好的,主意也很有可行性和诱惑力,但是和阿阵比起来就不那么好了。
“三个小时做财产分割是不是有点太赶了?现在行动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男人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平复心情,以防自己不会一时上头掐断他的脖子。
“好孩子……太贪心,什么都要的后果,往往就是两手空空,什么都得不到。”
“听不懂,我只知道掌握了稀缺资源就是掌握定价权。”
飞鸟彻羽从不强买强卖,他确实贪心,但并不认为这算是什么缺点,聪明人想要的多也正常:“你可以不答应,我也可以叫出别人,和别人谈判——这么多人总不至于一个愿意点头的都没有吧?”
“至少目前而言,只剩下我一个言灵了,你找不到别人,我想要的有钱人倒是一抓一大把。”
飞鸟彻羽确定他不会有干脆掐死自己的果决的,不是因为优柔寡断或者对自己念旧情,而是因为自己在他心中的估价,根本不值得他拿他自己的未来去冒险。
“……这是我的身体,别人也能像我这样支配的这么自如?”
“反正妈妈支配起来就很顺手。”
乌丸莲耶觉得自己抓到了另外一点筹码:“你之所以叫我出来,是因为我的身体只能卖给我。”
“是因为阿莲最有钱啦,”飞鸟彻羽摊手,“好吧,就算是你说得这样好了吧,阿莲好聪明哦,一下就猜对了——你敢赌吗?”
——他不敢。
“你再这样掰我的翅膀,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飞鸟彻羽有自己的一套自成体系的逻辑:要么在挨打之前就全部都倒出来,这样损失了讯息但是不用受伤,要么在最后也不要透漏一个字,这样虽然没能保全自己至少保留的情报。
——总好过一开始嘴硬的不行,结果中途到了一半又坚持不住,再全都到了个干净。
那算什么?
算自己欠打吗?还是自己喜欢做亏本生意,两头都抓不住?
当然,谈判的技巧并不是简单的仗着自己占据了上风,就一味地压着对方围追堵截,漫天要价,落地还价,张弛有度才不会谈崩。
“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各退一步,我帮你控制身体,你把财产转给阿阵好了。”
“说实话,至少目前我没办法解决爸爸妈妈,他们两个不是现在的我可以应付的——不过我可以帮你多延长一点现在的状态,或者说一点成功的经验?听不听在你。”
一想起阿阵和种在组织里面的萝卜一样,死活不愿离开自己的萝卜坑,烂也要烂在组织里面,飞鸟彻羽就心里一阵憋屈。
“他是你们养的走狗,死了也要死在家门口,他死都不愿意离开组织,给他也不会把钱转移。反正组织都是你的,钱还在组织里,差不多就算是没给,四舍五入你就算是没有损失。”
乌丸莲耶:……你是会四舍五入的。
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拿捏错了方向。
香槟根本不怕死,他诡异的脑结构也很难真正像人类一样思考问题,从一开始选择和他商量,实际上就已经是错了方法。
——应该把琴酒叫回来的。
男人将信将疑,放松了力道,但是手还握在飞鸟彻羽另一边没有折断的翅膀上,预防他有什么攻击行为可以折断另一边的翅膀,及时阻止:
“……十分之一。”
这就算是有门。
但是飞鸟彻羽很不愿意:“不行,太少了。”
从三分之一立马缩水到十分之一了,黑心的狗资本家!
这么一点够谁花?
乌丸莲耶咬死了不愿意松口:“不能再多了,再不同意我就把琴酒叫回来,说你讹我的钱。”
杀手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种消耗品,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不能用了,到时候总有更好的更新的更年轻的补上他的空缺。
飞鸟彻羽瘪瘪嘴,在心里开始默默地委屈。
反正这种时候阿阵才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呢,他肯定站在臭老头那边。
好烂的大人。
一百多岁了还要找阿阵告状。
乌丸莲耶拿捏住了小混蛋的把柄,理所当然地就有了威胁他的权力:“再这么贪心,我就要怀疑琴酒是叛徒了。”
“琴酒刚刚被送进审讯室了吧?本来只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现在,哎呦,不好说啊——好孩子,你要不然猜猜看,在审讯室里面被打成叛徒,琴酒能不能安全脱身?”
对于自己来说,现在的琴酒只是一个杀手而已,好用不假,但是也没到不可替代的程度,一旦这个代号现在的持有者死掉,代号空缺下来,组织立马会物色新的成员来接替他的位置——本来代号就是循环利用的,谁死了组织都会正常运转。
但是对于香槟来说,“琴酒”这个代号反而是讨厌的东西,重要的是顶着这个名字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有第二个,是独一无二且不能被替代的,至少目前香槟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这怎么不算是“掌握了稀缺资源就是掌握了定价权”呢?
一边威胁还不忘一边取笑他,作为之前香槟拿捏自己的报复:“说不定被诬陷之后,琴酒就能愿意和你回家了。”
“……你都说了是诬陷了。”
这说的,乌丸莲耶就有点不爱听了,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是BOSS,我说谁是叛徒,谁就是叛徒。”
眼见着香槟一时脑子还转不过弯来,狡猾的老东西循循善诱:“这样多好,我认他当继承人,你们两个继续在组织里面当兄弟,让他当你哥哥好不好?”
细细想来,管琴酒可比管香槟容易多了:
琴酒至少是个正常的人类,情绪稳定能力过人,智力水平处于人类中最上那一小撮的水平,性格也还算不错,是可以完全理解意思并且完美执行的得力下属,而香槟是脑子不正常的纯粹神经病。
管琴酒只要给他下达任务就好,他自己会卷起来保质保量的干活,为了组织压榨自己的时间工作,管香槟……被他咬两口就老实了,所以干脆把烂摊子踢给琴酒,事实证明琴酒的全能程度,连管理塞壬都很擅长。
香槟之前说他是小型犬,实际上塞壬才更像是狗狗。
会对着主人欢快地甩尾巴,然后平等地龇牙咬外面来来往往经过的所有人,被狗咬了难道应该和狗理论,或者干脆咬回去吗?
——正常人都会去找主人讨个说法的吧。
男人伸手去捏小孩不断抖动的耳羽,事实上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实在是香槟忍着痛意,努力保持声音平静的时候,却很难控制耳羽,一直扑棱扑棱的,看得人心痒。
然后被飞鸟彻羽伸手,超用力的拍开。
好你个大头!
虽然心里不太愿意,但是飞鸟彻羽也知道要太多是不可能被满足的,十分之一算是双方都可以勉强接受的结果。
再多要求的话……就该安排审讯室好好“招待”阿阵了吧。
十分之一就十分之一吧,飞鸟彻羽还是有些憋气的认下了,反正阿阵就是喜欢过这种奴隶一样还要卖命的苦日子。
骨折的疼痛程度恰好卡在勉强可以忍受的节点上,塞壬忍了太久疼得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对他伸手:“……给我。”
钱都给了,魔力这种可再生的东西更不用说,即便如此,吝啬的男人还是小气的只划出一小部分,刚刚够香槟止住头晕和固定好翅膀,又不至于完全愈合的程度,以防他再生事端。
飞鸟彻羽缓过神来,开始履行诺言。
小孩转身进了书房,找到琴酒的匕首,划开手心,把涌出来的鲜血为给他。
澄澈的味道随着血液一起被吞咽下去,像是甘甜的溪水,立竿见影,治好了干渴的顽疾。
伤口不深,刚吃了没多久很快就止住了血。
饱受“夺舍”折磨的男人久旱逢甘霖,忍不住扯开手心已经愈合的伤口,血液再次涌出来,洗净体内的污浊。
飞鸟彻羽小心地控制着魔力的游走方向,指尖沾了自己的血,写在男人的手臂上,缩成一粒小小的痣。
“……写了什么?”
飞鸟彻羽用力把手抽回来,贫血让他脸色有些难看:“我帮你清理掉其他杂音,直到你背弃约定的那一天。”
男人认识这个魔法。
前任白兰地的小把戏,双方做出约定,魔力总量高的那一方身上留下痣一样的印记,并且可以随时单方面毁约。
——完全只保护强者一方权力的束缚。
“你没有单方面撕毁约定的资格。”
“我有,”飞鸟彻羽伸手摸上了自己的眼角,下面的那一颗泪痣,“我和阿阵也有过约定,签在我身上的束缚可以让我隐约感受到对面是否还存在,你也可以,一旦我失去阿阵那边的生命反馈,我就放弃身体的支配权。”
你找别人履行承诺去吧。
“……他是个杀手。”
男人心说飞鸟彻羽果然是个神经病,普通人尚且不能完全规避危险,更何况是这种职业。
飞鸟彻羽即使是发表赖账宣言也是理直气壮:“那我没办法,谁叫咱们三个里面只有你怕死呢。”
……倒也不是不能操作。
两人都和香槟有约定,和两人之间有直接约定有本质上的区别。
塞壬并不是长情的动物,至少香槟不是。
一想到香槟小时候明明最喜欢围着自己转,眨着大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最喜欢阿莲”,在看看现在,不过几年没见,就开始梗着脖子威胁自己,男人默默在心里流下两行辛酸泪。
香槟的保证,还有他的喜欢,都是不作数的东西。
现在说着“最喜欢”,过不了多久就被抛在脑后,另寻新欢了,不长情这点他没能遗传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像谁。
——多给他塞几个“好朋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琴酒给抛在脑后了。
飞鸟彻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样在心里诋毁自己的形象,认真叮嘱着注意事项:
“其他的竞争我可以插手,但是玛格丽特和克里斯蒂安没办法——他们的魔力总量太多了,不是我能干预的。”
“不过好在没有其他强大的组件,总的来说就是你们三个人之间的竞争。”
男人就事论事:“你最好保证我能时刻保证身体的控制权,不然另外两个不会放过你的——玛格丽特和克里斯蒂安都是你杀的吧?”
“是污蔑哦,阿莲好过分,”从“虚伪”这个角度,双方才是如出一辙,刚刚还在剑拔弩张地互相威胁,企图拿捏住对方的把柄夺得更多的利益,现在又开始佯装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爸爸是被妈妈吃掉的,妈妈是被你杀死的。”
眼见着香槟又装起来了,男人也懒得反驳他。
……你最好真的是。
飞鸟彻羽开始非常生硬的转移话题:
“不过阿莲自己也知道,不是所有的组件都有参与竞争的资格吧?”
“强大的才有资格发声,弱小的则会在那之前被和他/她高度相似的其他个体吃掉,所以理论上来讲,阿莲只要多多摄入和自己更相似的组件,权重就会增加。”
“是哪种相似?”
飞鸟彻羽笑得活泼开朗,让他怀疑塞壬根本就是在用脸骂他:“没有魔力的寿终就寝的有钱老头。”
这么不体面的事情被咽下了一半,另一半被从舌根漏了出来:
“你叫我去……尸……”
“活人你都没少吃欸,”飞鸟彻羽没觉得这有什么,虽然同样是缺德,比起吃尚且存活的个体,死人至少不伤害生命,“平常人类吃的鸡鸭鱼牛羊肉也都是尸体。”
这么一对比,劝说他少杀生的自己真是佛祖转世。
男人脸色不好看:“……在这之前呢?”
还有几个小时根本没办法直接一步到位。
“杀掉。”
飞鸟彻羽伸出手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眼神中的戾气仿佛指代的是两只恶心的虫子:“秘银武器在他们占据身体的时候直接毙命,或者像我之前那样使用魔法也可以,镶合体不会死,做掉排在你前面的人,自然就轮到你了。”
“不过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还是要你自己能赢才行。”
男人又塞给飞鸟彻羽一团魔力,帮助他补充缺失的血液和之前的伤口:“他们两个怎么你了?这么恨他们?”
自己死后离作为镶合体诞生中间横跨了一年,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叫香槟说出这种话来?
明明按照自己生前的记忆,他小时候是真的非常乖巧可爱的那种性格,偶尔有点小脾气——字面意义上的乖巧可爱。
飞鸟彻羽不想和他谈论这个,拧着眉拒绝道:“死了就是死了。”
“我也死了,”乌丸莲耶意识到这其中有什么微妙之处,“你弄出来的镶合体?”
飞鸟彻羽“哼”了一声,不否认也不拒绝:“所以看在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份上,感恩戴德吧。”
这死小孩:D
狗脾气立竿见影的变得稀烂。
“琴酒真是给你惯坏了。”
不过现在不是适合纠结家庭教育的时候,当务之急的尽可能夺回主动权,顺便找到一个能在任何时候帮忙清理二位的“清洁工”。
男人抱起坐在沙发上的小孩,推门而出,迎上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匹斯克的眼睛。
究竟哪个是属于BOSS的眼神,作为组织的元老,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整个后背:“BOSS您……回来了。”
“是啊,这段时间,你们都很能干嘛,你,还有朗姆。”
男人给他戴上新的束缚器,把塞壬塞进旁边等候多时的百加得怀里:“带他去看伤。”
百加得像是抱了个烫手的山芋,抱也不是扔也不是,战战兢兢地哆嗦着手:“去……去实验室吗?”
笨。
“去组织的医院。”
飞鸟彻羽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算算时间……金酒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
飞鸟彻羽坐在车后排,很乖巧的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百加得的受难史告诉他,香槟是不可能和“乖巧”这个词画上等号的,塞壬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男人借着后视镜,第一百零二次自以为隐秘的观察着后座,只见香槟依然还是保持着那个看向窗外的姿势,路边的景色飞快地从眼球中飞驰而过,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你叫什么名字?”
百加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香槟是在和自己讲话,为了防止香槟回去用自己的名字扎小人,低低的回应了自己的代号。
飞鸟彻羽听见了,也没做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短暂的宁静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叫人心中忐忑。
三。
这条是前些天新通的公路,走的人不多,总共两辆车,另一辆也是组织成员,保持一小段距离,坠在后面。
百加得忽略不了心中异样的感觉,再次确定周围没有异常。
二。
一辆普通的白车拐入公路,加速行驶,逐渐拉近之间的距离。
“坐好。”
百加得脚踩油门提速,企图甩开身后的尾巴。
没成想对方也跟着提速,死死咬在后面,怎样也甩不掉,三辆车就这样在公路上竞起速来。
一……
百加得企图冲过这一个十字路口,联上车载蓝牙,带着香槟不方便交火,只好尽快摆脱追踪。
“这里是……”
侧面径直冲过来另外一辆黑车,百加得躲闪不及,打满方向盘,实打实地撞在了路灯上,安全气囊弹出,失去了意识。
黑车协同白车一起截停了另一辆组织的车辆。
为首的显然是从白车下来的一个淡金色短发的干练女人,带领几个身穿便服的年轻人经过短暂的交火,把两个犯罪分子赶下了车,老实铐住,自己领着另外一个很眼熟的男人走向了车祸现场。
飞鸟彻羽这一侧的车门在刚刚的撞击中变形了打不开,女人尝试了两次未果之后,指节叩叩车窗,把脑浆都给摇匀了的飞鸟彻羽唤回意识。
车窗做了防窥,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好出声询问。
“还清醒吗?”
飞鸟彻羽也敲敲玻璃。
“躲一下,”女人抽出手枪,对着车窗开了两枪,然后一拳打碎了满是裂痕的车玻璃,溅起一片碎玻璃,被飞鸟彻羽伸翅膀挡下,一双绿色的眼睛和塞壬对上视线,“情况还好吧?”
第三枪打碎了扣在飞鸟彻羽脖子上的束缚器,紧接着从风衣的口袋里摸出证件:“我是军情六处特工,赤井玛丽,负责担任此次行动的指挥工作,不用担心,你现在安全了。”
获得魔力自由的飞鸟彻羽第一时间使用言灵,治疗的时候偷偷昧下的一点魔力被挥霍干净,顺着刚刚签定好的约定到达目标耳畔。
【晚安】
原本还在和时间赛跑,争取多做一些准备的男人措不及防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栽到了下去,把坐在身边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工作的匹斯克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是要换回来了吗?
还是又是BOSS的考验?
说实话,头脑精明的BOSS可比一身魔力偏偏颅腔里面填的都是稻草的脑残怪物可怕多了。
后者主要是给香槟带来心理压力,只要周围的人恭恭敬敬叫一声BOSS,就可以解决九成以上的问题,剩下的百分之十,怪物偶尔精明的时候,只要别发表意见,乖乖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也可以相安无事。
可是现在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发生了,有脑子又有魔力的BOSS回来了。
在这种危急时刻,先前和朗姆所有的勾心斗角互相算计都不值一提,一瞬间,朗姆就成了匹斯克最最真挚的兄弟,同一条战壕里面的老战友。
先前几十年,两个老家伙在BOSS手下互相支持着讨生活的情谊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涌上心头。
匹斯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想到朗姆那张丑得处心积虑的老鼠脸,燃起这么汹涌澎湃的倾诉欲,从黑名单放出早就积灰的“老战友”,决定等下一次朗姆再管自己要钱的时候,再把他关回去。
手指噼里啪啦的几乎要舞出残影,大段大段的文字络绎不绝。
两鬓发白的匹斯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轻轻欠身,探过头去,企图唤醒不知道又是在搞哪一出的BOSS:
“您还好吗?”
连续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复,反而在背部发出来一声含糊的呓语。
……背部没有发声器官吧?
匹斯克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秉承着交心谨慎的行事风格,连滚带爬地拉开距离,顺便不忘命令所有人退后。
下一瞬间,原本精瘦的身体上像是火山喷发一样,钻出无数具流着黑色尸水的活的尸体,完全不遵循物质守恒定律的喷涌开来,向着四周逃逸的活人追去。
前面的还没有跑远,后面的就紧紧压上,一瞬间情况乱成一团,
镶合体完全失去了所有话事人是这样子的,原本被魔力压缩在一个狭小的身体里面的尸体会完全失去约束,造成的灾难绝对是现象级的。
先前先清理了玛格丽特和克里斯蒂安,后来又在阿莲的帮助下清理了其他组件,最后又用言灵催眠了阿莲……
可惜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事几乎不可能复刻,组织光是料理阿莲带来的麻烦就要焦头烂额,短时间内应该分不出太大的精力给自己。
阿阵之前被送进了审讯室,镶合体再怎么危害深远也摸不到他,所以也很安全。
当着所有人的面干了大事的飞鸟彻羽默不作声,悄悄打量着赤井玛丽:
眼睛……很奇怪,下眼褶好深,像是绿色的蝴蝶展开翅膀。
赤井玛丽也在细细打量着对面的这个孩子,和情报一致,十岁,看起来比秀吉小一点,湿漉漉眼睛盯着自己看。
……看起来不太排斥自己。
【喜欢绿眼睛】
赤井玛丽突然想起,赤井务武先前写在任务报告里面,被重点加粗的描述。
本以为是小题大做,现在看来确实是必须着重强调的要点情报。
于是女人上前两步,探进上半身,帮飞鸟彻羽解开安全带,从车窗里面把至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小孩抱出来。
驾驶座上面昏迷不醒的男人也被拖出来,塞进另外几辆刚刚赶到的车内,被分开管理,背后露出金酒那张熟悉的脸来,褪下了卧底的面具,倒是显得严肃了很多,真的有几分严肃大人的样子。
飞鸟彻羽歪歪头,算是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熟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接过塞壬,摸了摸小孩的头,小心地避开了他头一侧的伤口,意外发现手感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像是雏鸟浓密柔软的绒羽。
“赤井务武。”
不是金酒。
哦。
“我叫飞鸟彻羽。”
也不是香槟。
作为随行“人员”,拖把也扑扇着翅膀降落到飞鸟彻羽的袖口,很是兴奋地嘎嘎叫。
*
赤井务武第一次以卧底的身份,和飞鸟彻羽接上头,是在那次从安全屋里面接手了和飞鸟彻羽半点不对付的猫之后。
后来赤井务武回想的时候,总感觉黑泽阵可能也是有点异常在身上的,不是说一定有魔法,至少也是饲养员的天赋,当少年犯属实是浪费了天分:
组织上上下下都没辙的塞壬,让他养的精力过剩,整天就知道坏心眼子骗人。捡回来时候半死不活的猫崽,那时候也已经被黑泽阵养成了一辆半挂,提起来沉甸甸的手感,感觉毛里面都是实心的。
刚刚和塞壬干了一架,挂了点彩的猫比看起来还要严重些,被接上车的时候一直止不住的干呕,吐又吐不出来东西,无奈,赤井务武只好驱车去往最近一家还在营业的宠物医院。
“猫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开点药吐出来就好了。”
宠物医生开的药立竿见影,回到安全屋,给它喂下不久,猫咪很快就在他的枕头上吐出来一个小小的红色蜡丸。
赤井务武心间涌上来些许不详的猜测,会这样传递消息的,除了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女妖小鬼,他想不到第二个。
搓开蜡丸表皮的红色部分,里面是一个被揉的很小很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一到七随机组合,看起来像是什么密码。
即使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密码的来源,赤井务武也一时没发现解密的关键。
只有数字一到七,可能是简谱,也有可能是别的,但是没有密码表,也一样没有办法破解——送回去的同事也没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倒是送回去一起化验的蜡丸外壳有了点线索。
“从里面检测出来苹果的果蜡。”
——苹果本身会产生一点果蜡,这是可以食用的,但是一些黑心的商家为了让自己的水果看起来更加红润,会人为的在苹果上面涂这种工业制造的合成蜡,以达到促销的目的。
也有人会专门购买这种“毒苹果”作为贡品,反正死人也不能吃东西,“毒苹果”多裹了一层蜡,更好看不说,也能保存的时间更长。
赤井务武可以想象到,对方可能是从某个墓碑前偷拿了“毒苹果”,然后一点点把上面的蜡弄下来,小心地用火烤化,然后包裹在藏着秘密的小纸球上,硬塞进猫的肚子里送了出来。
工业生产的人造果蜡不好消化,熔点也高些,可能保护纸球时间更长。
结合自己“刚好知道”的某一个小鬼,行动轨迹和推测完全重合,并且非常兢兢业业地努力给组织找着不痛快……倒是更加印证了自己对秘密来源的猜测。
——怪不得会被猫抓。
密码的破解契机是在后来的一次和另外一个负责监视香槟的代号成员同行,就是后来被他从驾驶座上面拖出来的傻大个,百加得。
对方对着“金酒”大倒苦水,抱怨黑泽阵不在家,独自看守香槟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应该干的,表示组织应该专门设立一项资金补助,用来赔付这些从事特殊工作而受到精神损伤的成员精神损失费。
“您能想象吗?香槟对我们态度之恶劣,根本就是精神虐待的程度!”
一想到自己过得这是什么苦逼日子,百加得就忍不住潸然泪下:“起初还是随便叫我们的名字,指定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做事的时候会故意叫错名字,然后再对我们表示不满。”
“到后来就变成随便拿各种奇怪的名词代指我们,并且事先完全没有‘起名字’的过程,我甚至在同一个下午,被先后叫了23个不同的名字——没人能打破我的记录。”
“再到现在我们连人话都不配听了,他和大哥商量出来一张乐谱密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会发出各种声音除了哨笛声的哨笛,就是那种每一个字母都有对应一小段旋律的那种,现在他和所有人都用这根哨笛交流。”
“本来之前香槟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的时候,我们只要去找大哥诉苦,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大哥都可以出面解决,稍微有一点点过分的要求,只要放弃尊严全力求大哥也基本可以解决,但是现在,大哥也放弃我们了!”
赤井务武大概意识到,比起来自香槟的精神折磨“大哥”的“放弃”对他的精神打击更加严重。
“大哥从小学习钢琴耳濡目染,而且还有绝对音感,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无障碍交流,所以大哥这次不觉得我们是在提合理要求了。”
“是吗,那还真是不幸啊,”赤井务武熟练地展现自己根本没有的同事关怀,像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技巧的捧哏,然后顺理成章地提出“合理要求”,“是什么样的密码,让这么多人都头疼不已,给我看看呗?”
要么说香槟总要折腾百加得,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在身上的,毕竟这么憨的确实不怎么多见——并非受害者有罪论,硬要追根溯源的话,百加得算是罪犯,香槟才是真正的被害人,不但被虐待被绑架被做实验,还被监禁限制人身自由。
不能因为罪犯本身的智力原因,导致他看起来很可怜,就忽略了他的罪行,转而指责受害人。
赤井务武一面接过手机,背下来这张表格,一面熟练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按照这张表格,自己拿到的那串数字,翻译过来应该是:NOC
——卧底的意思。
“怎么发现的证据?”
再又一次送香槟去实验室的时候,赤井务武特意避开了人群,想要找出自己暴露的原因。
“没有证据,就是一点……”小孩看着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一件事情发生了,促进这件事情发生的人总有目的,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好处——但是金酒在帮阿阵闯实验室的时候,我想不到你能获得什么好处。”
所以你不是金酒。
——塞壬特有的奇怪脑回路。
“百加得是个嘴碎的还玻璃心的傻瓜,只要多欺负他一点,他就会四处找人哭诉的。”所以可以借他的嘴,说出一点不适合自己开口讲的东西。
“所以你要救我!”香槟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很微妙的理直气壮,即使是在要求别人的时候,“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收集证据的。”
从那以后就开始用纸币交流:赤井务武递给他一沓排好顺序的纸币,每张纸币的固定某一位的数字排列下来就是他想对应的内容,篇幅受限,往往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母,绝大多数时候需要香槟连蒙带猜,然后指使乌鸦给他传信。
直到这次暴露之前,他没能等来香槟的情报,而是那只特殊的,只有它才能跟在香槟身边的白颈鸦,站在窗台上把玻璃啄得咔咔响。
——出事了。
*
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成功接应行踪暴露的赤井务武的前提下,尽可能的解救香槟(现在是飞鸟彻羽了),因为暴露早就有迹可循,mi6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现在全部打算归队。
飞鸟彻羽乖乖坐在车后座,等着赤井玛丽给自己处理伤口。
先前最严重的部分已经在魔法的作用下愈合了大半,现在只要小心疗养,但是因为伤口一开始太深的缘故,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或者造成毛孔损伤之类的——毕竟是在比较敏感的头部。
赤井务武在驾驶座上叼着烟,考虑到伤员的情况并没有点燃,时刻保持着全身心的警惕,准备和负责接应的同事碰头。
“……你们有多少人呢?”
飞鸟彻羽被旁边忙着给自己清理伤口的手弄得浑身不自在,耳羽控制不住地来来回回去拍她的手背。
“别打探不该知道的,”赤井玛丽早就在赤井务武的情报中得知了,千万不能把他当普通的小孩对待,如果不想一摸脖子发现少块肉的话,“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好好休息,别落下病根。”
“那就是不太少了?”
飞鸟彻羽又开始假装听不懂人话了,赤井务武透过后视镜,看见小孩转来转去的眼睛,一看就是又在打鬼什么主意。
男人叼着烟,含糊道:“……大概够参与一次大型行动的人手和装备。”
飞鸟彻羽也不清楚“大型行动”是有多么“大型”,胡乱点点头:“加上同样也在这附近,目前不负责组织相关的行动的其他人呢?”
世界上值得m16注意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只有组织,特工这种东西就像是雨后的蘑菇一样,发现了一株旁边就会零零散散的有很多,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做。
夫妻之间独特的默契,让两人在镜中对视了一眼,比起更了解飞鸟彻羽的赤井务武,赤井玛丽在看见他的眼神之后心跳漏了一拍:“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负责联络。”
“可能需要很多人,”飞鸟彻羽抱着搭车的拖把,开始数手指,“刚刚组织发生了间很紧急的大事,现在我们做什么他们可能都不会能腾得出手应对我们……”
小孩在夫妻二人热切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我知道组织在最近的实验室的位置——就离这里不太远,现在去的话应该还能来得及。”
“还有另外一间,在日本的实验室,两家至少在我上次离开之前都在做人体实验……”
翻译在两个大人耳朵里,自动变成:罪证、罪犯、情报……还有送上门来的,日本公安的人情!
“能在地图上画出来吗?”
飞鸟彻羽摇摇头:“我几乎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进出过实验室,但是它可以带你们去。”
“这座城市的每一只乌鸦都可以,它们都是我的眼睛。”
怪不得说,“叛徒”比“卧底”更招人恨,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从哪里捅刀子最疼啊!
“你有证据吗?”
但是赤井玛丽并没有被天上的馅饼砸昏了头,而是作为一名专业人员,第一时间对非同事来源的情报采取质疑态度:“不是说我们怀疑你别有用心,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是被解救的人质,不是被解救的同伴。”
她尽可能减少专业用语,保证对他们这个职业没什么交流的小孩子也能听懂——我们没有信任基础。
证据真的没有欸……
“我可以和你们也立下束缚,保证我现在不会撒谎?不过要等我先恢复一点魔力才可以,之前的都用来治疗伤口了。”
刚刚好不容易留下来的一点都用给阿莲了。
一想到这,飞鸟彻羽就有些悲愤,为什么魔力总是不够用啊!
“……不用,”赤井务武知道,等下去这么好的机会可没有第二次,“用你的名字作为信任交换。”
“你的本名。”
飞鸟彻羽于是翻出来记忆深处的那串咒语:
“阿纳托里·米哈伊尔维奇·拉斯柯尔尼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