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鸟注定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史蒂芬·金
新生的生命总充满了有数不尽的问题,他们总是用那孩子样的稚嫩眼光打量这个世界,塞莱斯特不讨厌这样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孩子要么永远停留在孩童时期,要么过早被夺走了童真的心灵。
“塞莱斯特,这是什么呀?它闻起来好香。”
“那是塞西莉亚花。”
“塞莱斯特,那是什么动物?它有白色的翅膀。”
“那是飞鸟。”
……
起初,问题总是很简单的,但提问的人不是西塔,而是新生的魔神温迪。
西塔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过早展示出了遗传自父亲的领导气质。
她现在还很小,然而跟魔神不同,她马上就会长大,她要学习的是如何像她的父亲一样领导一个族群,尤其是在他们要侍奉一位新神的时候。
最初的一晚后,西塔就再也没有哭过,她的眼睛总是看是注视着塞莱斯特,和塞莱斯特旁边的哈伦。
她在学习哈伦,学习他如何侍奉他的神。她还太小,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思,她的一切都摆在台面上。
塞莱斯特没有制止她,这是西塔的选择,大人总会觉得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但是那是错的,新生的小动物最容易捕捉外界的风声。
西塔已经意识到了,塞莱斯特不是他们以前侍奉的烈风之主迭卡庇安。她看似温和,却从不与人亲近,她看似大度,却从不给她的子民一点指引。
迭卡拉庇安需要他的人民爱他,需要听到神官对他的赞颂,可塞莱斯特却从不需要这些,她不需要人。
西塔感到疑惑和不安,她只能观察女神旁边的神官哈伦。
虽然相比于神官,哈伦把自己定位为女神的战士,随时准备为神而战,哪怕身躯会被其他神撕碎也在所不惜。
但哈伦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他从来没有西塔的不安,他的命运如此地确切,如果女神需要他战死,那么他就会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没有一丝迟疑。
但那并不是塞莱斯特想要看到的,那不是人的道路,那是武器的道路,可哈伦的心太过澄澈,容不下其他的疑惑。
他从未思考,看似自由,却是神最忠实的奴隶。
西塔之后就会意识到她和哈伦存在本质的不同,但她现在只是学习着哈伦,全心全意地为神明奉献,以求神的恩赐,赐予他们活下去的庇佑。
真正的孩子只有温迪。
明明诞生在古恩希尔德一族的悲鸣中,但他却不屈服于痛苦、哀嚎和生存的无奈,他的眼睛永远注视着高空,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爱,充满了微风、鲜花和飞鸟。
温迪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神职,他还没有觉醒魔神的力量,现在的他只是小小的风精灵和相当弱小的魔神。
但塞莱斯特从来没有轻视过温迪,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温迪的奇思幻想。她知道,温迪是一位跟她,还有烈风之主迭卡拉庇安和北风狼王安德留斯截然不同的魔神。
迭卡拉庇安和安德留斯以他们的方式给与了人类指引,但那不是蒙德人的答案,人们选择背弃这两位魔神。
而塞莱斯特呢?
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提瓦特魔神,她的一半是属于人的,她还没有傲慢到可以指引人们道路。所以她选择回应和支持,如果这是人们出于自由意志的选择,那么塞莱斯特就会祝福人类的道路。
来自九方的那一面告诉塞莱斯特,是人选择了神,而不是神选择了人。
现存的七神,每位都走着相当独特的道路,那是各国人的选择,是历史的众望所归,而不是神的选择,从来也不会是神。
而蒙德的答案是自由——自由引导人民。
塞莱斯特无法说出自由的真谛,因为强加给古蒙德人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她只能将答案藏在给温迪讲的每一句诗歌里,说的每一句言语中,所以她必须小心翼翼呵护温迪的梦,那里面可能藏着通往未来的钥匙。
在真正的风之魔神巴巴托斯出现前,她必须保护她仅存的神明盟友和蒙德的人类火种。
温迪不需要知道这些,属于魔神的一面总会指引他找到他的答案——他的神职。塞莱斯特只需要等待,等待她在温迪身上种下的种子开出花来。
“塞莱斯特,什么是死亡?”
时间会将温迪的问题变得复杂,在他还不懂为人类的死去悲伤的时候,就必须直面死亡的真面目。
死的人是古恩希尔德的族长,也就是西塔的父亲。
西塔没有哭,她把父亲的坟墓葬在了北边的山坡上,可以望见王城的方向——那里葬着她的母亲。
那时西塔才13岁,但她必须开始当一位族长了,她说不上有多悲伤,在她原本的预料中,父亲……应该会更早地死去。在那座王城中,没有人可以活过30岁,她至少有足够的时间与父亲告别。
也与过去一同告别。
她望着王城,她原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在那座坚固的城堡中,与许许多多的古恩希尔德一样出生,度过非常短暂的一生,然后在地底下长眠。
但父亲的决定给了她和族人一个全新的可能,他们第一次看见了春天,他们还不想在春天里太快逝去,他们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美好。
西塔开始思考,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跟哈伦的不同。
她热爱和感恩春之神,但是她从不想把未来、希望和梦想全部交付给神明,她开始有了自己想要的——她想要守护自己的族人,想要有更大的家园,想要种植更多的谷物,想要不在风暴和冰雪中瑟瑟发抖。
她望着王城,那是她的故乡,她失落的家园。她起了一个僭越的想法,她想要把她的家园从迭卡拉庇安那里夺回来。
可是,她毕竟是人类,人类能做什么呢?他们不过是魔神随意饲养的宠物,他们的武器刺不穿神的皮肤,他们的咒骂都进不了神的耳朵。
那段时间里,西塔很是沉默,她的头发依旧像金子一样闪耀,她的眼眸却黯淡着,她在寻求一个答案——在这样的世界里,人能做什么?人可以做什么?
温迪注意到了小伙伴的沉默,可他毕竟是神,不懂人的困扰,他把这归结于死亡,是死亡让西塔痛苦。
于是,他向塞莱斯特寻求答案,“塞莱斯特,什么是死亡?”
“死亡,就像风消散在了风中。”
“那为什么会感到悲伤?”
“因为你无法捕捉风,”塞莱斯特抬起手召唤出一阵微风,它们在她指尖打转,却很快消散了,“风很快就会流逝,与其他的风融合在一起,你无法在风里再找到它——它永远地遗失了。”
温迪没有听懂,他还不懂悲伤,他爱人,但他还没有遇到那个对他来说独一无二的人,他还没有来得及爱上一个人。
人类的生命在魔神漫长的光阴中显得太过渺小。
“终有一日,你会遇见对你来说特别的人,那个时候,你就会懂什么是悲伤。”温迪听到塞莱斯特如此嘱咐他,她的神情带着点为难,她似乎想要温迪遇见这样的人,但又不想温迪为人的逝去而痛苦和心碎。
“那,如果我遇不见呢?”
“温迪,你太小看人类了。这里确实是神明的时代,但是从来都是人在创造历史,而不是神明。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视神明的威严。”
就比如,西塔。
塞莱斯特在等,等西塔向自己询问,她不会去打断西塔的思考,这是非常珍贵的,人的意志的觉醒。
“塞莱斯特大人,请问人的意义是什么?人如此孱弱,可又如此贪婪。我、我们想要更多——神不能满足的欲望,神不屑一顾的渴望。请求您告诉我,为了逃离内心的痛苦,我应该做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人的意义,只有人才可以赋予人的意义。但是,不要害怕痛苦,我的女孩。倾听你内心的声音,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
西塔脑子里浮现出很多人的脸,过去的风暴和冰雪,神官们对她的谩骂和轻视,这些就像碎片一样无意义地散落一地,她试图将它们拼好。
最后的碎片停留在温迪的笑脸和塞莱斯特温柔地给她戴上花环的神情。
那个答案突然击中了她,“我想要守护我们的家园,我想要保护塞莱斯特大人、温迪和大家……我想要回到那座王城,想要夺回王城里人们的未来。他们不应该这么长大,然后死去……这不对,人类、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们要活着,但又不能这么活着,不能活着恐惧、无助和悲伤中……”
西塔说着说着停住了,她还无法把这些碎片很好地串联起来,她还不懂她到底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应该是一个简明的答案。但她无法好好表达这些,这些从来没有人谈论的东西,这些一直在她脑海里打转的东西。
“塞莱斯特大人,请告诉我,我想要的东西到底应该称为什么?”
“那是——自由。自由的真谛就是免于恐惧和奴役。”
自由,西塔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带着魔力的词汇,她预感到了这将会成为她追逐的一切。
女神带着温和的笑容,她为面前的少女感到骄傲,“不要害怕痛苦,没有一种觉醒是不带着痛苦的。保持思考,去思考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不要担心,我会帮你们的,但是,也仅限于帮助。你们想要的自由,要靠你们人类自己获得。”
“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等我吧,西塔,以及跟你一样向往自由的人。我将会教会你们如何对抗,甚至杀死神明。”
学习武艺和谋略的日子,比西塔想象中还要辛苦。
最初只有西塔一个人,但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族人参与了进来,最后这个小小庇护所的所有人都加入了。
人们不完全是为了自由,比如哈伦,他只是为了磨炼自己的武艺,又比如温迪,他只是想看看人们在干什么。
但是与身体的疲惫和肌肉的酸痛不同,西塔感觉痛苦和孤独逐渐远离了她。她的手掌起初是无力的。握剑的手上起了一个又一个血泡,血泡被磨平了就变成了老茧,老茧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手——那是剑士的手,她的手第一次有了力量。
【英雄塑造EX(技能):传承自阿瓦隆的半妖精梅林,技能将赋予宿主梅林般的英雄塑造能力,并提升技能对象20%的攻击力和20%的回复力。】
在女神的神力(技能)下,人们的力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他们中有些人学会了元素力,可以掌握风、雷或水等力量;有人则变得力大无穷,身躯就像石头一样坚硬;有人则掌握了一手精妙的剑术,剑会破除前路的障碍。
而这一切都是女神慷慨的馈赠,她熟知每个人的特点,为每个人安排传授独特的武艺。
她把剑交给了西塔,“我只会教给你剑术,但是你需要自己去寻找剑术的真谛,你的剑到底是为什么而战?是守护还是杀戮?”
西塔没有回答,她握住了那把剑,连同未来一起,紧紧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