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提姆·德雷克停止了敲键盘。

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寓意着他昨天度过了一个惊险刺激的夜晚——和蝙蝠侠一起到处打击犯罪，尤其是【小丑】的模仿犯。

尽管晚上等于几乎没睡，但白天他也几乎没时间补觉——出于某些原因，他暂时担任韦恩集团的CEO*一职，尽管有卢修斯*帮忙，但繁重的管理工作严重压缩了他的补觉时间。

就在刚才，他快速地吃完了早餐——一份蘸着花生酱*的速食三明治和一瓶提神醒脑功能饮料*——以补充他夜巡消耗的能量，再次开启专心致志地工作时，手机意料之外的来电打断了他的思绪。

自从他开始担任韦恩集团CEO后，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无数的邮件与电话，但这仅限于他的工作手机。

他用来与蝙蝠家族联系的、涉及自己特殊事业的那部手机——装载有蝙蝠特殊加密工艺，上面有他真正在意的亲朋好友联系方式——通常都静悄悄的，只有任务期间才会热闹起来。

是迪克*？他喜欢打这种惊喜般的关怀电话。

令提姆惊讶的是，来电是他又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号码是GCPD的内部联系号码，一般由GCPD的内部电话亭打出。

是戈登局长？

但戈登局长通常会用他自己办公室的座机打电话，而且戈登局长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直接在白天打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内部电话亭，据他所知，一般是为嫌疑人联系外界所用的。

这种不同寻常的情况立即激起了提姆的好奇心。他斟酌再三，用两指轻微压迫喉咙，改变声线说道：

“我是阿尔文·德雷珀*，你好？”

这个名字是他使用过多次的常见假名，如果是熟悉他的人能够第一时间听出来。

提姆打算先收集一下这位特殊来者的信息。

但诡异的是，对面没有任何人声，只有一声清晰的、确凿无疑的枪响和疑似电话摔下来的碰撞声。

提姆：！

而另外一边的艾伊洛思则遭到了无妄之灾。

在她随意按下7位数字号码后，令她意外的是，电话居然接通了。

电话里是一道刻意压低的青年男性的嗓音，而且她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正当她思考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时，她感受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是的，感受到而不是听到。

在她的大脑反应过来是枪响之前，她的身体先不由自主地蹲下了。

掉下来的电话座机重重地砸在了玻璃上，那道青年嗓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声音：“你……？你还……活着吗？”

说实话，艾伊洛思只听清楚了一个单词“活着”。

出于谨慎，她不打算回复那道声音任何答案——她不清楚这段声音跟开枪的人是不是一伙的，是不是来确认她是否存活？

电话亭的玻璃是特制的钢化玻璃，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子弹的威力。

破碎的玻璃溅了艾伊洛思一身，在皮肤上留下了细小的血痕。

万幸的是，她及时低头挡脸，玻璃屑没伤到眼睛。

她常态开着痛觉屏蔽，这点小伤不足以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尽管并不清楚为什么使用道具之后会发生这样的效果，艾伊洛思抖了抖卷发上的玻璃渣，半起身跨出了电话亭。

尽管艾伊洛思仍然担心她一出电话亭就被爆头，但一直待在电话亭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在她不远处的亚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艾伊洛思需要去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游戏里死亡对她并不是终结。

念及这里，艾伊洛思几乎是大大跨步地走到亚当附近，蹲下查看。

亚当缩在地上、捂着左耳，血液从他的手指缝里溢出来。尽管无生命大碍，但亚当明显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

他惊恐地睁大蓝眼睛，眼神失焦，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嘴里小声念叨。

艾伊洛思凑近耳朵一听，似乎是反复重复“又来了”这句话。

艾伊洛思明白了亚当处于一种PTSD的状态。对于有些人来说，PTSD会变得异常暴躁和有攻击性；对于亚当来说，PTSD的表现是极度害怕，丧失所有行动力。

一个心理健康的孩子怎么会在公共场合毫无防备地像一个陌生人——比如艾伊洛思这样的——随意倾诉本该是最深的秘密呢？

“亚当！亚当！你安全了，快醒醒！”艾伊洛思低下头，嘴唇凑近亚当另一只完整的右耳大喊。

亚当没反应。

“安全”原来不是触发词？

她一边揣测触发词是什么，一边用脚尖把亚当腰侧的枪踢开。

艾伊洛思怕醒过来的亚当用枪给他自己来一下。

“亚当，你母亲来了！醒醒！”

亚当眼神还是失焦，但身体没抖得那么厉害了。

有效，但是不能使他完全醒过来。

什么是答案？

尽管她现在正被人追杀，尽管一小块玻璃碎片割伤了她的喉咙，尽管血液正从她身体里汩汩流出。

尽管她感到异常的——甚至有点缺氧般——虚弱。

但这一切不足以让她屈服。

只要她的头脑仍然敏锐。

一条条关于亚当的信息快速整合、提炼。

答案彰然若晓。

艾伊洛思吃力地蹲下，嘴唇凑近亚当的右耳，血从她喉咙处滴落、晕染开。

她要确保亚当能够听见。

“我是詹姆斯·戈登，别害怕，我来救你了。”

戈登当年把你从父亲死亡的阴影救了出来，这是你放弃律师，当警察的初衷，快醒醒！

亚当瞳孔慢慢恢复了焦距。

他先是感受到左耳剧烈的疼痛，视野开始恢复清晰，接着看到一个人棕色头发的剪影。

是局长来救他了吗？

是谁？

是爱德华！

爱德华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有点失真：“听得见吗？”

亚当僵硬地点了点头，他这个时候才发现爱德华的喉咙上正在流/血，俊美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血痕。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腰侧的枪袋。

是空的？！

亚当惊惧自己的枪到哪里去了，呆呆地仰头看向爱德华。

爱德华的声音仍然听起来模糊，但在逐渐地变得清晰，他用下巴指了指手铐：

“法律天才，看好了！这叫紧急避险*。”

说完这句话他把左手拇指用力一掰，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左手从手铐里出来了！

爱德华用右手捡起一把熟悉的警用配枪，枪口对着亚当说：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要不然我打爆你的头。”

亚当回过神来，刚才是爱德华救了自己的命，现在又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样子：“我们在被追杀？！”听着还委屈上了。

“是我在被追杀，你走不走？”

他一手提着亚当的枪，一手捂着喉咙，但血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滴。

“你要死了！你再不处理你会死！”

“我不会死，明白吗？”他以一种很奇怪，但很绝对的自信在陈述，仿佛宇宙的公理。

亚当还没来得及回应，爱德华就已经以一个相当快的速度，甚至不像是一个受伤的人的速度，快速地、明确的，往一个方向里走过去。

亚当虽然脑子还没转过来弯，但他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跟上爱德华，试图保护救命恩人的安全。

亚当一方面觉得爱德华的勇气简直无出其右！就这么大喇喇地走过去，没有任何技巧，仿佛根本不怕杀手把他脑袋一枪爆了。

一方面又觉得困惑，爱德华看起来比他这个当职的警察还明白GCPD的构造，七绕八绕的，穿过楼梯，走廊来到一个房间前。

爱德华用右手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打不开的时候，开始礼貌的敲门，但右手持枪对着门，仿佛无论门里出来什么人就会当场把他击毙。

此时的艾伊洛思当然没有亚当想得那么恐怖。

她看似很熟练的找路，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路！

全部凭她的运气，凭游戏道具，非常少见地，用直觉代替思考。

她无法跟亚当解释，现在她的运气加了200%增益，凭直觉乱走才是最优解。

要是动脑子想反而有可能落入敌人的圈套。

现在艾伊洛思恢复了一点精力，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虽然公司总是很不靠谱，她刚使用完道具就遇到了明杀*。

但这也意味着一种线索，一个方向。

艾伊洛思本来以为道具给她增加的好运是避免她进拘留所，成功无罪方面，比如，打电话遇到有钱大佬，莫名其妙愿意为她出保释金；

但现在证明她想错了方向。

【突如其来的好运】似乎作用到了爱德华被无故追杀这件事上。

道具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追杀之人提前跳了出来，让凶手化暗为明，大大减少了她调查的时间。

同时道具还让爱德华躲过了致命一击，凶手居然打歪了。

飞溅的玻璃只是割破了爱德华喉咙的表皮，险而又险地没伤到大动脉，看着吓人罢了。

在她救亚当到找房间至少10分钟的时间，爱德华也没有受到第二次攻击。

现在她凭直觉找到这间房间，应该是凶手所在，某种意义上真相所在。

运气还是阴谋？

生存还是毁灭*？

她隐隐有个猜测，需要开门来验证。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