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述以上内容是否属实？”

“属实。”

布朗女士把打印好的笔录*递给艾伊洛思：“确认笔录内容是否无误？”

艾伊洛思低下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笔录的所有措辞与每个单词，没找到一处错误：“无误。”

布朗女士没有把她手上的笔给艾伊洛思，反倒是拉开抽屉，拿出一小盒红色的印泥。

“按在划线的那句话上，按深点。”

艾伊洛思艰难地把手伸展出去、转个圈，用左手大拇指按了一个醒目的红印。

艾伊洛思知道布朗女士这样做是为什么。

哥谭近期冷门新闻——据哥谭市电视台报道，某一嫌疑人在极度害怕与惊恐的情绪下，在笔录签字时，用笔尖扎向了自己。

这种是放在艾伊洛思所在多谭市足以上社会热点新闻头条，在哥谭市也只不过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在底部滚动播放的插播消息*。

哥谭大舞台。

有胆你就来！

戈登关掉了录音，说道：“感谢你的配合。”

艾伊洛思点了点头：“不用客气——可以把我的防身小玩具还给我了吗？”

艾伊洛思指得是她的木/仓。

戈登一口否决：“现在还不行。”

艾伊洛思：“那我确实该庆幸我今天裤子大小合适，没穿球鞋。*”

在GCPD门口，她看得清清楚楚一个警察是怎么迅速把嫌疑人身上的所有条状物体——比如皮带、腰带、鞋带——配饰和危险物品搜走了。有的嫌疑人因没有皮带，当场裤子就滑到地上，一边扯裤子一边走。

而她由于配合得不像一个哥谭人，没能体验到戈登警长对她展示某些哥谭特色。

戈登没理她的调侃：“当你被确认彻底无罪的时候，所有你的私人物品都会还给你。”

艾伊洛思明白了她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反复拉锯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现在的问题是，她要等程序，等到法律意义上的无罪或者有罪的证据确定之后——通常要在24小时内找到，找不到证据她会被无罪释放——在那之前，她将会前往拘留所。

艾伊洛思不想去拘留所。

她是来测试游戏的，不是来玩坐牢模拟器的。

哥谭拘留所的饭菜那是出了名的猪食——无意冒犯，侮辱猪了——连猪食都不如的类食品垃圾。

据哥谭江湖传言，之前拘留所的饮食还能赶上韦恩慈善救济所粮食的平均质量，后来在GCPD某一任局长发现有部分哥谭人为了混口饭，故意犯些小罪进拘留所，导致犯罪率上升，从那以后，拘留所的饮食每况愈下。

虽然艾伊洛思并不清楚在戈登的治理下，拘留所的饮食是否有所改善，但她不想亲自去当小白鼠。

除此之外，还有拥挤的住宿条件、令人堪忧的人际关系——拘留所并不像监狱里轻罪犯和重罪犯那么严格的区分，这意味着理论上她甚至可能跟著名连环杀手关在一起。

戈登：“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艾伊洛思：“我可以申请医疗救助吗？”

戈登点点头：“到了拘留所，会有人为你提供医疗帮助。”

艾伊洛思：“我会在那儿待几天？”

戈登：“这取决于相关证据的收集进度。”

他一说这话，艾伊洛思就明白了——乐观估计关两天，因无确定证据无罪释放；悲观估计等到小丑爆炸案结束，GCPD才有空处理她的案件。

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在于她对谁追杀爱德华毫无眉目，而在看管力度不太大的拘留所里对爱德华下手是一个经济的选择。

戈登：“还有问题吗？”

艾伊洛思：“有。”

出人意料的是，艾伊洛思却看向布朗女士：

“无意冒犯，布朗女士，你在笔录里展现的精准的文字功底，让我颇为佩服，你有意向就读哥谭州立大学文学系吗？”

布朗女士难得对艾伊洛思笑了出来：“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但阅读是我的兴趣。”

艾伊洛思赞同地颔首：“布朗女士是优秀的、专业的、有能力的警察，十分可惜她的经济条件似乎有点窘迫*。文学填不了现实的海，不是吗？”

在她说完那一刹那，艾伊洛思确实怀疑过，如果不是戈登在场，不然布朗女士真的会拿刀在自己身体上留些“纪念品”。绝望、执着、期冀同时在她眼里迸发，布朗抖了抖嘴唇，却一个单词也挤不出来。

戈登没有管呆住的布朗女士，对艾伊洛思说：“去找亚当，你有一次联系外界的机会。”

艾伊洛思站起身就走，动作十分迅速。在确认戈登没有继续录音后，她对GCPD的内部腐败只能提示到这儿了，剩下的是他们俩沟通的空间。

她一走出走廊就暼见亚当。无他，像他体格这么健壮的金毛脑袋，还是颇有标志性的。

艾伊洛思大踏步走出去，毫不在意其他人偷偷看她的眼光，仿佛她不是一个带着手铐的囚徒，而是一个来参观的游客。

她站在亚当后面站定：“打扰一下”。

亚当仿佛见鬼一样，朝后扭头，接着转过整个身体，不可置信地大喊：“你怎么在这里？？？”

又马上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偷跑出来了？局长让你来的？”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的艾伊洛思：……

亚当双手抱胸：“我还有我的任务，任务很重要。”

艾伊洛思：“容我确认一下，您的重要任务是站在大厅里聊闲天？”

亚当仿佛被戳穿了，气愤地说：“我没有聊闲天，我在……”

艾伊洛思直接打断了他的解释，要不然亚当还能继续说个不停：“带我去内部电话亭。”

“什么？”

“局长的命令。”

亚当身体听到“局长”这个词*就不自觉开始行动了，边走边问：“你要联系谁？亲人，朋友，爱人，还是律师？”

他得意地笑：“你没有自己的律师吗？”

艾伊洛思平淡地点了点头：“我的经济情况不容乐观。”

亚当回头站定：“考虑一下我？”

“什么？你学法律？”

艾伊洛思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她完全没看出来亚当身上任何知识沉淀的迹象。

亚当：“不明显吗？”

艾伊洛思很客气地回应：“您的法律水平已经到了一种返璞归真、九九归一的境界——我能考虑一下您的律师吗？”

亚当语调没有变化，往前走：“我爸爸死了。”

艾伊洛思在胸前胡乱画了个十字*：“我很抱歉。节哀。”

亚当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我母亲爱我。”

他停止往前走了，指了指前面的长方体黑漆镶边建筑，玻璃上有一个蓝色涂装的“GCPD”标志：“到地方了，你进去，我在外面等。”

艾伊洛思没有着急进去，慢慢开口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又是好奇心，总是好奇心，每当她想要置身事外时，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就会像鬼一样的缠上她。

布朗是这样。

亚当也是这样。

亚当：“问吧。”

艾伊洛思：“你是家中独子吗？”

亚当点了点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艾伊洛思将食指举到嘴边：“秘密。”

其实这是她用推理无法完全确认的信息点，每当这个时候她的求知欲会比她的大脑更占上风——艾伊洛思一般将其称之为“好奇心害死了侦探”。

她踏入了电话亭，静静地站在里面，购买了一个道具：

【突如其来的好运】：巫师们不止一次的嫉妒过，有一个幸运的傻小子*几乎毫不费力地得到了巫师沙赞之力。

【使用说明】：随意按下七位数字，等待奇迹发生。使用该道具后在一段时间持续好运，极大提高摆脱当前困境的可能性。

【补充说明】：那么，代价是什么？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促使艾伊洛思想试试输入自己在多谭市的电话号码会发生什么。

要不要试一试呢？

她按下了七位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