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存在令人快乐的工作,这个说法可能绝对了些。
但我以及咒术高专在坐的各位同僚都可以确信,咒术师这个职业一定不会令人感到快乐。不单单在于打工人的疲累及压力,还有毫不间断的牺牲。
伊藤寻死亡的噩耗传来得太突然,难以相信,昨天还存在着的鲜活生命就这样陨落。更为残酷的是,报告上显示的是其死亡过程被母子二人亲眼见证,不知道那个孩子以及他的母亲情况如何,精神状态正常可能都是乐观估计……
我晃了晃脑袋不再继续想下去,诅咒师集团的调查已经交给了五条来完成,目前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是把握眼前的任务,找到藤井拓真,给伏黑同学一个明确的交代。
能挽回的尽力挽回,现在还有机会,不是吗?
我咬咬嘴唇,加快了步伐。
藤井拓真,我来赴约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将由我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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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座,地下室,不再是废弃的黑暗领域,更多为我呈现出了死亡般的寂静。
血,全部都是血。数不尽的尸/体逐渐因为手电筒的照射明晰,这里,死了很多人。
我的直觉向来都很准,包括对坏事的。但若是后者,我宁愿永远也不要知道,可二十年来的经历告诉我,它的准确性是不容置疑的既成事实。
看到那位平静坐在其中一具尸/体上男孩后,我明白了一切。
这个孩子是藤井拓真,而这些,全部都是他的“杰作”。
“藤井拓真?”为了确认脑子里作出的判断,我开口询问道。
“是我。”得到了男孩肯定的回答,他缓缓起身。我细细打量起他:矮小瘦弱,分头,双眼幽黑,炯炯有神。
完全不像一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更可悲可怖的是,他变成了施害者,这些行为让他变得“开朗”了,依我来看,其心理情况可能已经……
物极必反。但交流还是要继续下去。
“你一定很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对,这正是我想知道的。现在,我要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弄清楚弄明白,包括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给我发信息的问题。”
“很简单啊,我们这里有顶级黑客,别说你的了,想要了解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国家外的信息都轻而易举。”他不屑地歪了歪嘴角,笑得有些扭曲,“姐姐是咒术师吧,这么厉害,来我们这里工作怎么样?”
“视人命为草芥,滥杀无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工作?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诱导普通人致死的组织,能够惩恶扬善。”
“呵,惩恶扬善?你想要保护弱者?那你说说看,最后能得到什么。一句感谢的话,或者是一句赞赏的话?不!很多时候,他们什么也不会说,甚至会反过来攻击你,所有人都只会想着自己,围观的人则明哲保身,什么也不去付出!!”
“……加入什么组织,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脑子去想。”我沉吟着说。
“那姐姐的意思是,不同意我的观点喽?”他咬牙切齿道。
“对,但不完全对,有些人不是不想做,而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力量,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你的看法和观点与你过去的经历相关,不过我并不会因为过去遇到的错误的人和事影响到我现在的判断。”
“你懂什么!?你是说我活该吗!?你根本就什么也不明白!!”藤井拓真瞪大眼睛咆哮着,背后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咒灵,它直直向这里涌来,想要将我吞噬。
同样也不是什么能够威胁到我的存在。我抽出流云剑轻轻一挥,咒灵瞬间便被一刀两断。
但很快,那团被劈开的蠕动着的黑色玩意又重新拼组,融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果然,单纯凭借攻击,不论其造成伤害的强弱程度如何,都无法被彻底抹杀掉,就像那个时候伏黑同学说的一样吗?
负面情绪是咒灵诞生的根源,我现在需要做的是,更加详细地了解他的想法,解开他的心结。
“没用的,姐姐,不论多少次,它都会恢复原状的。”他继续阴着脸补充道。
在第二次劈开它的时候,从它的身体里涌出了一堆类似电影胶片的东西,一道一道的长条逐渐增多,最后几乎将周围的一切都包裹住了。
这小子……会开领域?!不对,感觉不太一样。若是说这种状态就像某部电影在放映的话,那么其内容极有可能是,他的回忆录。
有突破口了,好机会。
我集中精神,开始观看这部只属于他的电影:
【因为腼腆害羞的天性,从小,我便不擅长与人交流。
妈妈曾经和我说,不要气馁,慢慢来就好,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可以做到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爸爸工作很忙,极少回家,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和妈妈在一起。妈妈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家里养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盆栽,她说植物也是生命,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想成为妈妈这样的人,因为这样强烈的愿望,我开始向她学习养育植物的技巧。
初中时候,我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我还是一如既往,老样子。新的班级里,同学们很快打成一片,只有我一个人……交不到朋友。
我没有一直消沉下去,开始日复一日与植物相伴作陪,渐渐得,学校里的花坛由我来打理已经成为了惯例。
来到学校的一个月后,突然有一个男生要和我主动做朋友,当时我心里就想,啊啊,原来有些事情知真的是可以改变的吗?我真的特别开心,十分欢迎这位新朋友,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牧野徐田,我和他交换了line。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开始的一切都很顺利,而他确实也是很好的人,我以为这样的情况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直到那一天……
我早起上学路过走廊,看到徐田身边出现了几个高个子男生,并不友好,甚至感觉像不良,他们将徐田同学团团围住。
“哟,徐田~你初中原来也在这个学校啊~挺有缘啊~”
“……”
“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嗯?”那个高个子的大块头走过来一把揽住徐田,压迫感极强。
“不……因为,我看你,和其他人……相,相处得很好。”徐田快速地眨起眼睛摸了摸后脑勺,他明显是在害怕。
“那你也来加入我们怎么样?”
“好……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把他带到那些家伙那里吧~”
我也有些慌不择路,但我很清楚地看到了,徐田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他没有出声,我也能不言自明。
[拓真,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虽然我也很害怕,但是徐田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重要的人,我勇敢地向前迈出了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徐田,我们走吧,不是还要去上课吗?”
我牵着徐田的手,隐约用余光看到了徐田对他们招手。
“抱歉,那种事情,下次再说吧。”
“喂,那家伙谁啊?”高个子的大块头双手插兜,瞪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道。
“啊,和徐田一个班级的,好像平时有人看不到他和徐田以外的人一起,似乎因为学习好经常照料花坛很受学校老师欢迎。”
“嘁,真让人不爽。”高个子掐灭烟头,将之丢进了桶里。
于是,第二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的课桌上被用小刀割出了一堆严重到瘆人的划痕,上面还刻着“去死吧”等诸如此类的辱骂。
真无聊啊。我这么想着,平静的心里已经开始积累起阴云,不过比起这个,还是我的好朋友……
“早上好,拓真!诶?”他似乎看到了我的课桌,然后逃避我的视线,轻轻对我呢喃了一声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是因为……不想通过我,和那些家伙扯上关系吗……
和我想的一样,从那天起,徐田不再和我待在一起了。
啊,这个毕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会害怕的吧,这不能怪他,再说,我也没有想要将他卷进来,这样也许更好。
我没有朋友,家人也很忙,爸爸因为欠债人间蒸发,生活条件变差了,我不想让家务活和工作全揽的妈妈那么辛苦,也一直没有将学校里的事告诉她。
欺凌,毫无尽头的欺凌,没有任何求助对象,学校的老师只顾功课,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也纷纷躲开,害怕被牵扯进来后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这么长此以往,我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判断力。
或许我在那一天,就不应该作出那样的选择,或者说,我一开始就不要交朋友。
我得到了什么吗?我的善意,得到了什么吗?
除了被押进厕所里泼脏水,被一群人围着打,在额头上怼烟头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了吧。
可是,我心里又存留着一丝希望,一丝侥幸。
只要我能持续忍受下去,就能够回到那一天的想法。
我坐到地上缩在厕所的一角抱成一团,身上的潮湿及其伤痕与空气接触让我冷得发抖。
“拓真?”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会错的!是徐田!!我的好朋友!他终于愿意来找我了吗,我们还可以回到那个时候……
“全身都湿透了,真可怜。那些家伙做的事情,真是太过分了啊。”他皱起眉毛,走近我。
我感觉我长期积攒的委屈终于能够宣泄而出,眼睛的酸意也变强了,至少,让我抱抱你,至少……
还可以回到那个时候……
“我一直有句话,想和拓真同学说呢。”
咦?
“我真的很感谢你,代替我受到欺辱。”
“我从小学时候就被佐堂叶盯上了呢,不仅在一个学校,还在一个班,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
“而现在,他们碰巧又和我在一个中学,虽不在一个教室,但一条走廊总要相遇的,我还在想啊,该怎么熬过这一个学年,反正一年后我就搬到另一个城市了。”
“然后刚好,入学后清扫活动的那一天,我找到了。”
“没有朋友,只身一人,毫无抱怨,于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多亏了你,我和平地度过了这一年,嘿嘿。”
“诶,你没听清吗?一愣一愣的,是傻了啊,所以我说,谢 谢 你 啊。”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弦彻底断裂的声音,所有希望全部破灭。
“委屈吗?难过吗?别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啊,谁让你这么好心,愿意相信我,来帮我啊,你太好骗了,所以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自己……的问题?
他冷笑一声,起身离开了这里。
那之后,欺凌更加严重,我的一只眼睛,甚至也被打成了半失明,我变成了残疾人。
然后,妈妈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既要照顾我又要工作的双重压力,和那个人离婚后,她又找了另外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很有钱,还了妈妈打工一辈子才能还起的债,但是他对我的妈妈并不好。
经常因为饭局玩回来的他因为公司的事情抱怨,发泄,我的妈妈成为了他的出气筒。我害怕地躲到我的小屋里,酒瓶,杯子碎裂的声音,妈妈哭喊的声音,男人辱骂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太弱小了,没有力量,什么也做不了。好想让这些,伤害我的,伤害我妈妈的人,都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这么想着,我的肩膀上开始出现一团黑雾,一开始,它很小,然后,逐渐壮大,有了形状,甚至开始盘在我的脖子上,我没有觉得不适,相反,有种奇异的轻松感。
我想要复仇,了结一切,讽刺的是,事情这个时候才有了转机。
班里突然来了一位新生,打架很厉害,第二天,他就把那些包括欺凌我的在内的所有小混混都胖揍了一顿。因为很出名,所以我很快就记住了他的名字—伏黑惠。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是无缘无故会接近我的人吗?我能相信他吗?这么会打架的可怕的人?会是心存善意的吗?
擅自就过来问我能不能看到脖子上这个黑色的东西,然后比着奇怪的手势,说要帮我弄掉它,为什么啊?
还说要给我补偿打架时不小心把被混混抢走的我的被弄坏的玩偶。这又算什么?
我已经,无法再去相信任何人了。
之后,那个富有的混蛋男人把工作的事搞黄了,为了生活开始搞起了毒品违法勾当,还威胁我们说敢报警就打死我们,因为其运行地点我们准备出发前去名古屋。
至少,我与学校里那群混蛋说再见了。
但灾难并没有结束。
看到妈妈被打断腿之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想要冲过去,却被妈妈哭着拦住。
不行,我要找机会,再找机会……
然后,深夜的街边,我遇到了黑衣人,看起来可疑不可信,但当我看到他身上同样的黑雾时,就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
他告诉我,只要帮他去做一些事,就能够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我答应了。
他治好了我妈妈的伤,把那个男人,曾经学校里欺负我的人,还有一些在网络造谣,攻击我的人,一些袖手旁观的人等等,全部绑到了一个地方。
“杀了他们,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他对我说。
我因为激动和兴奋而面颊通红,大口喘着气,因为这是不被正常社会所允许的事。
但操纵咒灵了结他们性命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快意。
这是我至上的愉悦。】
回忆结束,那些胶片长条被咒灵吞噬腹中。
又是一个被耗尽善意的可怜人,因为周围没有可依靠的对象,他也什么都不说,所以,也变得极端,走向不归路了吗……对不起,伏黑同学,你可能,见不到他了……
我深吸了口气,将一切了然于心,开始思考该怎么和他继续说。再过一段时间,咒灵与他逐渐融为一体,我的咒具无法做到将他与咒灵分开,已经无法挽回了,我将再也无法从失去人类意识和理智的他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他的命,留不得。
“现在知道了吗!!你根本就什么也不懂!!”他的面目逐渐狰狞,“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像你,像你这种风风光光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嗯!?”
一道漆黑的光袭来,我跳起身子想要避开,它却想追踪导弹一样,从我身后拉出了什么。
不好!
……等下,没有痛感?
哦,原来这样,他将我的回忆,也拉出来了。
一些,不值一提的东西。
小学时期,紫色头发的文静小女孩想要交到朋友,不想一个人,结果最好的朋友孤立了她,那个“朋友”到处传话,说“不要和顾玲娜说话”,甚至还有骂她的,然后她就遭受了一种冷暴力?大概也算校园霸凌吧,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初中时期,青春期,男孩子最容易躁动的年龄,女孩紫色头发稍微留长了一些,遇到了一个暴脾气男同桌,长得很帅性格却很糟,像很多女孩一样,她也到了恋爱萌芽初生的年龄,男同桌察觉到了女孩对他有意思,几度调侃,最后变成了赤裸裸的嘲讽。他开始嘲笑女孩发型土,在女孩的校服上涂画写骂语,嫌弃她运动会回来满头大汗的样子,进行各种各样的言语攻击,她的恋爱萌芽在那一刻幻灭了,同时也逐渐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变得自卑。更可笑的是,这座中学作为文化课附加咒术知识学前班,他的实力还在她之上,是学霸,成绩好受老师欢迎,人缘还特别棒,所以,几乎没有人相信女孩的说辞。一次,女孩忍不住了,他们扭打在了一起,她满身伤痕,手腕也差一点就被男生掰断。
“什么……你……怎么可能……”藤井拓真呆滞地望着眼前的画面,嘴唇在颤抖。
“哎哎,擅自把别人隐私都拽出来看不太好吧。”我苦笑一声,“你把这些回忆放出来的行为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什么是高敏感症候群吗?不是病人群,而是一种特定人群,我以前也觉得这是一种缺陷,但后来看了一本书,才知道这是一种某类人群中才有的特质,就是说啊,这样的糟糕回忆,不论多早的,像我们这种类型的人,都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每一天都能在大脑里来一遍该死的强制性复刻回忆,好的全忘了,只有坏的,我也不想的,不需要你特意给我放出来,它们也能变成一张张清晰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你……为什么……”
“我说过,我不会因为过去遇到的错误的人和事影响到我现在的判断。反正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我现在已经不弱,也不和他们在一个国家一座城市了,所以他们怎么样我都无所谓。”我一边说着,一边前进,藤井拓真则在一步步倒退。
“你……你想做什么!!”
“我并不是在和你比谁更可怜,我没有那么幼稚,你看到这些其实我也不介意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你的问题。”我平静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伏黑惠那个时候给我的玩偶,“伏黑同学那个时候确实是想要救你,你再继续保持这种状态的话,是会被咒灵吞噬的。这是,给你的补偿,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伏黑……同学。”
“虽然他可能看起来有点可怕,但是是一个好孩子,他那个时候,是真心实意,想要救你。”
“啊……啊啊……”他接过了我手里的玩偶,“可……可是我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吧……”
“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这不算正当防卫,而是刻意为之。这里有一部分人,是无辜的,并非所有人都是欺辱过你的学生,而且,就算之中没有无辜的人,你也不应该做到这一步。”
“……杀了我吧,我身后的咒灵在缩小,这也意味着我违背了契约,被那位大人的寄生的咒灵蛊吞噬,无法维持人类的理智和形态,所以……”
“我明白了。”我深吸了口气,用力一挥劈掉了他的手。
“我的刀很锋利,因为肾上腺素的关系,你不会有强烈的疼痛感。你会在感受到疼痛之前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平静地死去。”
他脸色苍白,失去重心地跪下,接着,他麻木地看着在地上蠕动发颤的断手,问道,“同样的杀,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区别又是什么呢……你们每天都做着相似的工作,是去不了天堂的吧……”
“有区别的哦,”我眯起眼睛,“我们始终是,维持人类世界秩序,为了保护需要保护,值得保护的人存在的。我们可以疯狂,洒脱,超越普通人的理智,但同时也会保持人性,拥有同伴情谊,做一个心存善意的人,这就是,咒术师。也是我,顾玲娜。”
他停顿了很久,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你见到伏黑同学……替我……谢谢他,我很喜欢……他的礼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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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姐,之后我们会找相关人员收拾残局,这里,已经没有威胁了。】
是辅助监督的消息。
【好。】
我打完字,将手机放回背包,从C座走出的那一刻,我又回想起了藤井拓真说的话。
天堂吗……说合不合适太狂妄,只能说——我根本就配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