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干、嘛?”程染秋合不上嘴。
“帮你暖手。”周时眨眼,“你手冷。”
哦,还是我的问题。
程染秋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说:“硌、硌得慌。”
周时拧着眉毛,看上去很疑惑:“怎么会。”
又把衣服撩得更高,说:“你看,练得很好。”
程染秋很听话地盯着看——
没有一丝赘肉,还有明显的肌肉线条,的确练得很好。
腰腹晒不到太阳,皮肤明显比手背白,也更细腻,手感不错。
周时突然认真分析,说:“有骨头。”
“嗯?不都有……”程染秋猛然收声。
周时抓着他的手挪到小腹上按着,认真说:“这儿,没骨头,不硌。”
这是硌不硌的问题么!
方猴儿,时哥在引诱……不,他勾引我!
他是个妖精啊!
程染秋几乎能听见自己后槽牙咬断的声响。
“不硌了吧?”周时弯着眼眉,笑得有点……自豪。
“……”程染秋张了张嘴,好不容易从喉间挤出一个字,“烫。”
“哦。”周时落下眼皮,似乎有点失落,又“哦”了一声。
程染秋感觉心都被揪了一把,确定没人看看他们,便凑过去说:“但是很舒服。”
“嗯,”周时满意地点头,“你喜欢这里。”
“!”程染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余光瞥见小溪正往他俩这边看,忙要抽回手。
“别动,”周时放下衣服,侧身一手支着额头,懒懒地望着他,笑着用气音说,“给你捂,他们看不见。”
我得去医院。
程染秋想。
体温计会爆的。
其余四人闹腾依旧,餐桌旁的两人隔出了一方天地。
一呼一吸,掌心下一起一伏。
程染秋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温泉,时间久了,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周时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闭着眼睛。
程染秋知道他没睡着,几次想抽回手,都被他隔着衣服按得紧。
直到他支着额角的手滑了下。
“暖和了,”程染秋贴过去,下巴蹭蹭他手肘,“时哥,真的,我都热出汗了。”
“没有,”周时揉揉他脑袋,又拍拍他的手,确认了下,“没汗。”
“麻了。”程染秋低声哄,“时哥,放开我吧。”
周时睁开眼睛,灯光下眸光潋滟,明显带着困倦,皱着眉像是在思考。
“时哥,你是不是困了?”程染秋趁机抽出手。
周时缓慢地眨着眼,说:“困。”
“回房间?”程染秋问。
“唔。”周时低头看了眼,嘴角一撇,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这么大个人,平日里沉稳到不行,现在露出这样的表情,真遭不住。
程染秋抬手飞快地摸了下他的脸,说:“笑笑。”
于是,周时扯了下嘴角。
程染秋被这一下扯得满脑子炸烟花,平复好久后朝小溪招手。
“怎么了小程哥?”小溪走近,看清周时的状态笑了下,“时哥这是真醉了。”
“曲澄回来,他高兴。”程染秋指指另外三人说,“我先送他上去,待会再下来扶他们。”
“不用,”小溪摆着手道,“今天奶奶睡我房间呢,不然我们也不敢这么闹腾。待会曲澄哥就睡这,宁哥会把宋城哥带上去的。”
“行,”程染秋说,“有需要了再叫我。”
“好,你当心。”小溪笑着说,“时哥还有意识吧?他房间是密码锁。”
“嗯,我知道。”程染秋边把人扶起来边回。
小溪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程染秋慌忙解释:“我就知道是密码锁!”
“嗯,我知道。”小溪把话还给他,手掌放在耳边摇了摇,“晚安哦。”
“……晚安。”
外边风大,一出去,程染秋被激得一哆嗦。
挨着他的人直起身。
“怎么了,时哥?”程染秋怕他站不稳,一直抓着他胳膊。
周时转到他右侧,替他挡住了风。
程染秋苦笑:“时哥,你这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周时没答,胳膊搭他肩膀上,眨了眨眼。
“得,我就多余问。”
到房间门口,周时愣是不动,程染秋戳戳他:“时哥,按密码。”
一双墨黑的眸子柔柔地看着他,周时说:“你知道。”
“行——我知道——”
程染秋彻底被搞得没脾气,好不容易将人哄着进了房间,周时却不肯躺下,晃晃悠悠地就要去浴室。
“别洗了!时哥!待会摔了!”程染秋抓着他,“再说你饭前洗过了!”
周时指着衣服:“洒了水。”
“干了!已经干了!你又不穿着衣服睡……”
话一出口,程染秋就知道坏了,果然,周时看他一眼,就把衣服脱了。
程染秋咽了下口水,后退半步。
周时凑近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边。
“时、时哥?”程染秋僵着身子不敢动。
周时抬起手,指着他身后说:“吃药。”
“嗯?”程染秋转过身,瞧见他床头摆着白天配的药,满腔都暖融融的,“知道了,我吃。”
周时又从小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后递给他:“快吃。”
“咕咚——”
程染秋咽下药,还没开口,周时就机械般地到床上直挺挺躺下,毫不留恋地闭上眼。
程染秋缓缓呼出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躺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这一晚上的画面走马观灯似地在脑中闪现,到底还是病着,加上药力作用,没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周时是被渴醒的,坐起身正好看见沙发上的人。
他愣了会,轻手轻脚走过去给人盖了块毯子。
昏黄的灯光下,睫毛投落出一片小小的扇形,周时曲着手指蹭了蹭,低声喊:“秋儿?”
程染秋没回应。
周时又摸摸他额头,确认体温正常,便出了门。
走廊上,沈宁正从宋城房间鬼鬼祟祟地出来,手上拎着鞋子,后背对着他。
“做贼呢!”周时吓唬他。
“艹!”沈宁猛地转过身,“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周时回。
沈宁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会儿出来了?清醒了?”
“嗯,去冲个澡,”周时说,“曲澄呢?”
“你房间不能……”沈宁重点放在前半句,一脸揶揄,“程老师在你那?你们?”
“滚蛋,”周时轻嗤一声,“怕吵醒他。”
“行了,来我这吧。”沈宁说,“曲澄睡后院了。”
周时再次进房间还是吵醒了程染秋。
程染秋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喊:“时哥?”
“嗯,是我,闭眼。”周时打开了灯。
“你怎么出去了?”程染秋掀起窗帘看了眼外边,“这天是亮了还是没亮呢?”
“没亮,”周时走过去说,“还是半夜,去床上睡?”
程染秋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眨了眨眼,又抽了抽鼻子:“你酒醒了?还洗澡了?”
“醒了,怕吵醒你,去沈宁那洗的,”周时好像断了片,问道,“你扶我上来的?我折腾你了么,秋儿?”
程染秋盯着他看了会,说:“没有。”
“我有点记不清了,”周时笑笑,“有的话,时哥让你出出气。”
“没有,你没事我就回房间了。”程染秋撇过头。
“等下。”周时转身拿了体温枪,又确认了一遍,“没烧,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吗?”
程染秋看着恢复正常的周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摆摆手便起身走了。
次日白天比起夜间亮不了多少,天空跟破了洞似的,雨水一直没有停歇。
浓重的乌云翻滚着,压在山头,晃眼间居然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时宿停电了,发电机供不上后院,还好有况奶奶备着的蜡烛撑着,众人围成一圈,火苗在桌子中间像舞动的精灵。
宋城终于实现了和况奶奶打牌的愿望,他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赢,只要沈宁输,他就高兴。
旁观的曲澄嚷嚷:“沈宁你行不行啊?输多少回了!”
“我乐意,管得着么你!”沈宁怼他。
小溪剥着瓜子咯咯笑。
程染秋也跟着乐,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脚都有些发麻,他用左手轻轻捶打着右臂。
“麻了?”一旁的周时低声问。
“嗯。”程染秋不怎么热情。
“坐过来,这么大位置。”周时说。
一道闪电劈亮天空,霎时的光亮,让程染秋看清周时与他之间的距离。
“好。”他听见自己应道。
然后,慢慢挪过去,循着刚才估量好的距离,垂下手,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人手背。
“抱歉。”程染秋说。
“没事,”周时低声问,“我去倒茶,你喝么?”
程染秋看他一眼,没说话。
过了会,周时拿了瓶汽水递给他。
程染秋接了,喝了一口,眼前出现又一个剥好的橘子。
他转头看过去,周时笑着说:“甜的。”
跟一个醉酒的人置什么气,程染秋又想通了,拿起来就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周时给他递了纸巾。
程染秋余光瞥见他揉了揉肩,忙凑过去问:“不舒服?”
“有点,”周时蹙眉,“有点凉。”
“有药油么,给你揉揉?”程染秋问。
“好,到我房间?”周时说。
“好。”程染秋跟着他出门。
两人一路无话,进了房间,程染秋没忍住问:“昨晚的事儿,你真的一点不记得?”
周时看向他:“你是说哪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