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雁栖准备把张氏拉起来,又被她一推。
“谁需要你来假好心。”
沈雁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仰头对上张氏的脸。
面上莫名其妙的怨恨,沈雁栖看得一头雾水的,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娘生气了?
“娘,你是不是又?我们回去喝药好吗?”
她想到张氏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从前还要更严重一些,打骂她更是家常便饭。
沈雁栖收住自己所有的委屈,起身搀扶她,奈何对方压根儿不接受。
“你走开,谁要喝药我没病。”
沈琢实在看不下去,命令两个婆子将人制住。
“够了,这人你不用再管了。”
张氏不会是安于现状的人,发了疯似的咬在其中一个婆子的手臂上,引得那人嚎叫一声。
“你们,别想再送我回去,我不回去!”
她忽然瞥向沈琢,目光中带了几分眷恋。
“沈郎,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
沈琢面上抽搐片刻,随后恢复严肃的神态,给旁人使了一个眼色。
一个彪形壮汉猛地上前,将人制服,另两个婆子取了绳索上来将人捆住。
“不,不要捆我,如……”
她第一眼看向沈如锦的方向,随口改嘴型。
“栖儿,救我,救我。”
眼泪随着身体的晃动幅度激荡出来,叫人看着触目惊心。
而沈雁栖从始至终没漏过她的一个表情。
张氏刚才第一眼看的是沈如锦。
旁人如何她管不着,但是张莲是自己的亲娘,怎么能如此漠视自己。
“娘,我不在的日子,你过得如何?”
她跪在地上与张氏叙谈,张氏明显一愣。
“孩子,你和你爹说,别让我回去,娘真的是怕了。”
沈雁栖道:
“没人要你回去,娘你是不是犯病了?”
“是,是啊,栖栖嘻嘻嘻嘻……”
张氏挥舞着手绢,仿佛真的陷入了疯魔,但沈雁栖看得出来,她是装的。
手臂上忽然被人一拉,偏头一看,竟然是沈琢。
“栖儿,你不必管她。”
沈雁栖还是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亲娘,这么多年,张氏一直放不下,不知道这几天受到这些冷遇,可否能放下了,若是可以,沈雁栖愿意带她走,远离这些是非之地,就母女两人一起生活。
至于今天所见,她估计当做没发生过。
沈琢领着她行了百步步,才开口:
“这些年她都是这么对你的?”
他生来多疑,对于母女两之间的猫腻一眼就察觉两三分。
沈雁栖随机苦笑:
“不是,娘只是生病了,我还在想办法,娘要是,要是做了什么,请父亲多宽待一二,女儿从没有半点妄念,只求能和母亲平安度过余生即可。”
她慌慌张张地解释,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不是她所希望的,张氏本来就不受沈琢喜欢,要是这个节骨眼再出事,被遣回庄子上,那可就不妙了。
“父亲不用理会我,娘亲只是病了,望父亲不要与她计较。”
她顿时有些手足无策,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张氏在国公府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沈琢就算想做什么也无人能阻。
“哼,我岂会与她一般见识。”
沈琢压根无暇理会这些琐事,前提是不要损坏他的利益。
沈雁栖苦涩满怀,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有种感觉,张氏越来越不喜欢她了,沈琢又是这种凉薄之人,怕是岑氏在他心里都是如此的。
“父亲,我会听命,但是,但是我不懂,既然好不容易有机会换回来,为什么又要,就不怕太子起疑心吗?”
两父女的距离逐步拉远,沈琢心思深沉,面上也从不展露心事。
他手里攥着一对核桃,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天太多变故,陆行云那样机警的人,心中铁定有了怀疑,他们不该再有大的动作。
沈琢回头,正对沈雁栖,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你能看清自己,甚好,我也不和你说别的,你且记住,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旁人是抢不走的,罢了,你再假扮你姐姐一段时日,想必你与太子已有了肌肤之亲,若不能避免怀孕,我可以答应你,让锦儿接纳你,只是你的孩子不能认你为母,得放在锦儿膝下,你看如何?”
沈雁栖面带苦笑,“但凭父亲安排便是。”
她还能如何呢?这事避不开,沈琢该不会以为自己发了极大的善心吧?
手握拳,指甲深入皮肉她才能缓解一下内心的苦楚,她的命不该由他说了算。
“为父知道你的委屈,你且放心,从今日起,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二小姐,为父不会亏待于你,还有你的亲娘。”
他忽然发笑,沈雁栖只觉得异常阴森,脊背发凉。
“多谢父亲。”
唇抿得发白,她的步子逐渐有点虚,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已经超过了沈琢
她迎面撞上一人。
“啊!”
沈雁栖立即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她以为今日以后他们就各奔东西了,没想到还要代替沈如锦。
这样的日子没有个头,她不能一辈子受制于人。
沈雁栖垂下眼眸,陆行云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毛毛躁躁的,回家也是这般?”
她耳根红透了,不久前还躲着他,这会儿又要骗她,剩下的这些日子,不知道清白还守不守得住。
“对不起,我失礼了。”
他悄然搂着细腰,忽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脂粉气与先前比消散了许多,很今日出门时倒差不多。
“我就钟意你这个模样,你未曾对不起我,说这话是要与我生疏?”
“我爹还在,你勿要太过分。”
陆行云这才收敛一些,他看向沈琢。
“太子妃身体不好,本宫带她先行离开。”
说完就走,沈琢脸上有点挂不住。
“太子,这有点不合规矩吧?”
“本宫的太子妃,需要守你的什么规矩,在本宫这儿,她不需要任何束缚。”
他扣紧她的手心,沈雁栖心头一动,他真的很好,好到让人妒忌。
沈雁栖跟着他的步子走,离开侯府,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呼!”
也只有在他的身边,自己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宁静。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你那个妹妹?竟这么胆大?”
他这会儿不满足于挽手,左手圈住她的腰身,似乎恨不得在此与她亲热。
沈雁栖一见他这样爱护自己,眼中的酸意再也按捺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我……呜呜……”
她竟还不敢靠着他,只用手捧着脸哭。
“真是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一定为你出气。”
陆行云轻轻地拍打她的肩膀,希望能安抚她一二。
她抬头,双眼红透了。
“不是她,跟她没关系,只是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原来,我真的是可有可无的。”
“谁说你可有可无?你是我的妻子,还是你压根儿就不在意我,我的心意还不明显吗?”
他轻抚下巴,缓缓靠近,覆上那瓣唇。
沈雁栖难免面色赤红。
“你……大庭广众,这样不好。”
她正感动得要命,这人又开始了,他性情好哪哪都好,就这点,总是突然袭击,她连避开的准备都没有。
“我是你夫君,你却对我这样冷漠,夕夕你这般才不好。”
他眼眸弯弯像月牙,沈雁栖看得痴迷,他忽然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夕夕,我喜欢你。”
“不用重复说,我知道。”
她脑子有点热,沈雁栖无意骗他,更无意撩拨这事态不知道怎么的就发展成了这样。
他要不是太子,她可能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太子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今日沈琢所言真是把她吓到了。
所生的孩子自己不能养,还得叫别人母亲。
沈雁栖接受不了,眼睛酸酸掉出几颗银豆子。
陆行云立马慌得不行。
“感动也不至于如此,你还没回我,是不是你妹妹欺负你了?”
“没有,她哪能欺负我呢?”
沈如锦还没来得及对她怎么样就昏倒了,今天当真是惊心动魄,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二人一道上了马车,沈雁栖安坐下来,心里越发不平静。
“我母亲,她的眼里似乎从来就没有我,从小,我做了很多,但好像都无用,对不起,我说多了。”
她伸手想要擦泪,泪流满面,擦完一处,新的泪水又盖住,怎么也弄不掉。
陆行云再次凑近,双臂拥抱住她。
“在侯府你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吗?”
沈雁栖思索片刻,点头。
他心疼地为她擦面。
“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夕夕不用说对不起,你从没有对不起我。”
沈雁栖止住哭泣,这次也不知道要假扮多久,说不定沈如锦明日就醒了。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你说。”
他欢欣雀跃道,他巴不得她多说一点。
“我,就是,就是我在七宝阁,那块玉,你能不能帮我拿回来?”
那块玉不是特别重要,但是好歹是陪了自己十几年的东西,是应当要要回来的。
不过沈雁栖想到那个侍女的态度猜测舅舅应该也不想见她了。
她太敏感了,真害怕连舅舅对自己的感情都是假的。
“没问题,就是,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事,太子妃,你要以什么来换呢?”
拇指上的玉扳指擦过她的肌肤,触感其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