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教室里没有老师。
“你不是说不考吗？”楚景暔疑惑地问林星渐，同时在心里想着。
还是他打算考了不交？
“我说你就信啊？”林星渐撑着头将卷子递过去，笑得眼睛弯了些，带着戏谑和挑逗。
楚景暔立马把卷子接了过来，不敢再看他，但脑子和嘴还是很诚实的在接话：“信啊。”
“那以后最好别信太多，不然你被骗得太惨我良心受遣。”林星渐一点也不急着写卷子，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楚景暔闲聊。
“那你就不能少骗点我吗？”
楚景暔纯凭感觉在回话。
林星渐不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他不能不做，他浪费一分钟都有可能写不完。
“你暂时，还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以后再说吧。”林星渐把试卷对折两下收进口袋，还十分欠揍的挥了挥手，“哦对了，我今天是真不考，没开玩笑，明天见。”
“别在意，他就这样，习惯就好。”京子瑜遇到这种事都会在这个时候帮林星渐扫尾。
林星渐不重口角之争，打一顿就老实了，但有时候他会烦，这种事京子瑜就包揽了一部分。
“不会，不用管我。”楚景暔点点头，“你写试卷吧，我没事的，谢谢。”
京子瑜这才把身体坐直开始认真思考。
扫尾总有好讲活的和不好讲话的之分，像楚景暔这种这么好讲话的他见得不多，在 Alpha里面已经可以高看一眼了。
京子瑜在心里默默评分。
“那你知道他要去干嘛吗？”
“第七题选什么？”
楚景暔和袁彭默契的同时向京子瑜问了不同的问题。
京子瑜重重叹了口气：“他的事你最好少打听，有很多东西他都知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景暔偏头摸了摸鼻子。
如果林星渐真的知道，今天的事或许不是巧合。
估计是想敲打一下他，让他不要动那些歪心思，至于为什么没明说……楚景暔不敢往有感情那边想，大概是他还有价值吧。
林星渐、京子瑜两个人估计都想不到楚景暔一个人就把逻辑全部圆完了，还圆得滴水不漏，女蜗来了都得光夸一句这天补得好。
楚景暔头脑风暴的时候京子瑜已经翻卷子看答案转向另一边答袁彭的问题了：“第七题选D。”
猛地想起什么，京子瑜一下站起来，把袁彭和楚景暔都吓了一跳。
两个人虽然问的问题不一样，也不觉得京子瑜是那种小人，但下意识还是都以为他要告状，同时伸手抓住京子瑜的衣服。
“选择题最后一题第七题不用写。”
京子瑜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有空收回视线看向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同时把手收回去了，看向试卷，就是不看他。
果然，无论做什么贼都心虚。
“班长你早说啊，我都已经算了五分钟了。”
“幸好一看题我就知道我不会，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跳过了。”
“我想了两分钟，选择猜一个，万一就对了呢，四分之一的概率呢。”
教室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安静，延长十分钟，下节课上课前交总行吧？”
京子瑜发话其他人就不好再有异议了，纷纷继续低头写卷子去了。
花时间在跟京子瑜做争辩上是最没用的，无论如何京子瑜做的决定不会改变，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写两道题。
京子瑜坐下来，倒也没拆穿他们两个刚刚的所作所为，继续写题。
林星渐很少会请假，但他大多数不在学校都是有原因的，今天确实是个例外。
他就是单纯觉得如果今天不早点回家就会错过一份很大的惊喜。
刚好今天要洗头洗澡，林星渐把卷子打开放在手机上，洗完出来才拿开。
就在林星渐准备写卷子的前一秒，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没有备注、陌生号码，但他猜到了大概是谁。
原来今天的惊喜是这个，林星渐把搭在肩上的毛巾放到旁边，这才点接通。
幸离那边很暗，像是没开灯，只能看清一个大概轮廓，相比起来林星渐这边就显得大方的多。
“怎么不直接接通？”林星渐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并不在意其实自己手机被黑了这件事。
“你知道我会打电话过来？”幸离没回答他，而是皱眉反问。
“很惊讶吗？”林星渐捏了捏发尾，没有很干，现在还在滴水，他只能又把旁边的毛钟描过来。
“有点。”幸离实话实说。
他很惊讶林星渐猜到他会打过来，也很惊讶林星渐完全卸下所有伪装。
“什么事？”林星渐直截了当的问。
他知道幸离会来找他，也知道如果幸离想查他的信息肯定无所遁形，而幸离来找他的前提必定是做好所有准备，这也是为什么林星渐没想到幸离的电话会来的那么快的原因。
毕竟他可是什么信息都没给幸离留下。
幸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摄像头之外的另一个声音比他更快，细细小小的，听着就觉得那个人很好欺负。
“哥哥。”
幸离抬头往旁边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幸离也没做什么动作，只是看着，倒是给了林星渐思考的时间。
很巧，幸离和他是交易关系，幸离的弟弟他也有幸走过一面之缘。
他知道答案了。
林星渐没给幸离留下信息，但幸然是见过他的，估计在他买走东西之后幸离不仅听了他说的话问了幸然，还刚好把之前他救幸然的事顺带着查了。
林星渐给了幸离钱，幸离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太忙，如果是这样，顺理成章查到他身上导致缩短了筛查时间也就合理了。
幸离还是挺诚信的，机器人里说没装东西就真没装。
幸好虽然黑市有规定，但林星渐作为买方，想要一个没有背景的人的信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早在回去第一天他就已经把幸离查了个底朝天，可能并不完全，但大概的他总有办法知道。
他不喜欢自己处于被动的一方，
林星渐心不在焉的一边想着一边写物理作业，写完两题觉得自己捋得差不多了，他俩应该也聊完了才抬头。
幸离那边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暖黄色调，看着很舒服，入镜的人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幸离旁边坐着一个看着比他小一些的人，应该是被幸离保护的太好了此时就显得有些局促。
“哥哥好。”幸然小声向林星渐问好，想到后面要说什么幸然还是鼓起勇气将声音提高了些，“谢谢你上次救了我，哥哥说有恩就要报，但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而且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星渐对这种omega有天然的好感，反正幸离什么都知道，只是名字而已，笑着说：“林星渐。”
他当然不会说不用报恩之类的话，这种恩情不用白不用。
幸然不知道林星渐打的什么坏心思，他就是看林星渐这么好相处开心了一些，但幸离可不像幸然那么好糊弄，让幸然跟林星渐说再见就让他离开了。
局面瞬间又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对峙，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僵持不下，还是林星渐先开的口，撑着脸看他，笑意不达眼底：“干嘛那么严肃？我又不是那种喜欢二十四小时盯着别人私生活的人，而且我明明是带上了满满诚意才和你谈的这笔交易。”
“说真的，我并不相信你是因为缺钱跟我做这笔生意，明明你们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幸离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正正好好敲在林星渐的心上，林星渐面色自如，连笑的弧度都和刚才一模一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只是想安身立户更应该去入股公司或者闯荡出一番事业，以你的实力无论选哪一条都不会难走，所以你还有其他目的，对吗？不打算和你的合作伙伴解释一下吗？”
林星渐很欣赏幸离，就是因为他足够敏锐，但幸离还是太浮躁，他把名利场想的太简单了。
“想知道原因？”
林星渐右手一直没放下的笔轻轻转动着，直到此刻才一下下缓慢地打在桌子上发出细微的动静。
“交易要相互着做，我和你是现在利益关系，我并没有要求你做分外之事，你同意了我们就各取所需，你不同意我也没什么损失，我们是平衡的，所以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对你解释原因？”
没有人喜欢做不平等的交易。
这是林星渐给幸离上的第一课。
想知道什么，就要拿合适的筹码来换，世界上不会有从天上掉下的馅饼，不平等的东西都是陷阱。
幸离微微叹了口气：“你给我的条件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我最近时间不太够，要拿到成品估计还要再等两个月。”
“时间上没问题，但这只是口头协议，不介意我添点保障吧。”林星渐将伸手到镜头外，用旁边的另一个手机速度极快的将早就编辑好的信息发了出去，“合同我叫人送去你家。”
那个手机是他最不担心幸离查到的，毕竟那个手机跟他周围的一切网络方面的东西都没有接触只发发信息，重要的事都在那个手机里，甚至不联家里的网，常年没信号，就为了防黑客这种恶心人的玩意。
“不介意。”幸离摇头。
“合作愉快。”
一直到现在幸离才看见林星渐的脸上露出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真笑，他在笑着跟他挥手，没有挂电话，估计是知道挂不了。
“合作愉快。”
幸离把电话挂断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合作真的愉快的了吗？
幸离不得不严肃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林星渐虽然一直笑着，但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觉得无论什么事都在他的监控下，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太难受了，感觉一不留神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哥，你结束了吗？”幸然捧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被幸离接过后直接一饮而尽了，“你们今天晚上聊了些什么啊？都不让我听。”
“没聊什么，就谢谢他救了你，再聊了点家常。”
自从从家里搬出来后幸离就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揽下来，幸然只要负责快乐成长就好。
“哥哥又骗人，你什么都不跟我说，真的特别像哄骗小孩的坏人，还不如林星渐哥哥，他一看就是好人。”幸然撇撇嘴，有点生气。
到底是谁好啊。
幸离头疼，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下次我亲自带你去问好不好？”幸离安抚着幸然的情绪，还是不放心的补了一句，“但是你不要私下去找他，不然哥哥不放心。”
“哦。”
幸然不是爱生气的人，他只是喜欢使使小性子，幸离哄一下基本就没什么大事了，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全部抛之脑后。
“很晚了，睡觉吧，你明天早上还要去上课。”
幸离拉着幸然的手离开客厅走向卧室，幸然也很乖，跟幸离讨论着明天早上的早餐吃什么，虽然一般是幸然说，幸离只负责应下来然后第二天早上带他去买。
夜色逐渐归于平静，听着旁边幸然均匀的呼吸声，幸离一边庆幸幸然不用和他一样早早独当一面，一边失眠。
心有余悸。
他其实能猜到一点点，比如可能林星渐是想彻底从糟糠的家里独立出去，所以需要很多钱，也需要很多人脉。
就查到的东西来说，幸离根本无法否认林星渐是一个极其敏锐，有实力，又执行力特别强的人。
他的自由与囚笼同铸，却要清醒与理智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