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要上课,一群人没做的太过火,一齐把东西收拾好,悄悄走下楼丢到了垃圾池里面。
现在将近十二点半,校园里很安静。
学生会那边林星渐打过关系了,没人会查。
一般坏人都是林星渐当,京子瑜在里面相当于领头加卧底角色。
“我今天不回寝室。”林星渐要跟楚景暔分道扬镳了想起跟楚景暔说。
“嗯?去哪?”楚景暔下意识问,问完才反应过来,恨不得咬舌自尽。
林星渐这次倒是没嫌他多管闲事,耐心地回他:“回家呗,还能去哪?”
应该是今晚心情“一般”了,所以才会回他,挺好。
“路上小心。”
林星渐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敷衍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他在路上根本不可能有危险,这一片的不是他的人就是认识他的,没人会闲的没事干上赶着找打。
回到家,林星渐却没进家门,而是去了房子的东南角。
这里是周围唯一一个监控照不到的地方,被树遮挡。
一束包得完美的花在微黄的灯光下安安静静的待着。
这里的角灯有点年头了,时不时还会闪烁,周围还有十几只飞蛾锲而不舍地扑棱着往灯上撞。
每次送的花都是最新鲜的,花瓣没有一点枯萎的迹象,上面挂着晶莹的露珠,旁边卡着一张精美的贺卡。
或许是送的人怕贺卡被雨淋湿,还特意覆了一盖透明的膜。
上面只有一句话——
渐渐,十七岁生日快乐。
林星渐弯腰,沉默地把贺卡取下来塞进口袋,再将那束花抱进怀里。
每次生日这天都会有一束花出现在这,每次也都会有一张贺卡,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
林星渐没跟送东西的人交涉过几次,但这种事两个人早就心照不宣。
开门,林星渐习惯地把手上的花给一旁的佣人,佣人也非常识趣的把花朵打理好插进林星渐特意挑的花瓶里。
这种花养不了多久,林星渐知道,所以等到全部枯萎佣人还是会把它清理掉,但纵使是个消耗品这种时候还是要好好养。
林星渐花了好几年时间将整个房子里的人全部替换自己的人,主要听他的命令,习惯全部按他自己的喜好来培养,所以即使他不说,其他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林星渐回卧室打开桌子边带锁的柜子,将这张贺卡与其他贺卡放在一起,又把这些东西锁上,一眼都没多看。
这是他从八岁开始收到的特殊的礼物,到现在已经有九张贺卡了。
打开手机,微信上清一色都是祝他十六岁生日快乐的,他一直没解释,对所有人的解释都是跳级。
所以其实还有人记得他今年十七岁,不是身份证上那个所谓的十六岁,不过只有一个。
但滑到最下面,林星渐手颤了颤。
【N:林星渐,十七岁生日快乐】
是啊,楚景暔这个学期才转学过来,自己还没跟他说过,他也从来没问。
林星渐下意识打完字的手顿住,从发送上移开,删除。
看着聊天框里的信息又连想到今天晚上楚景暔做的事,他一咬牙把手机关上。
算了,迟早会知道的,也不急这一时,就当还有两个人记得吧,“二”总比一个孤零零的“一”好一些。
林星渐没回楚景暔,准确的来说是谁都没回,他扎起头发,打开电脑开始干自己的事,一熬又是两点多。
林星渐估摸着再熬一次就能弄完了这才关灯上床,沾床就睡,一夜无梦。
十一月中旬期中考试,排名没什么大的变化,考完试一周是双休,原本江以楠是想约他出去的,被他以有事婉拒了。
他没撒谎,确实有事,事还不小。
又熬了一场大夜,林星渐没看时间,把手头上所有东西整理好变成一个类似于档案的文件发送出去才上床。
第二天他还约了人见面,定的时间没有很早,给了他一觉睡到中午的机会。
“起床了吗?”
“没。”林星渐打了个哈欠,“刚醒,很急吗?”
“不急。”
“等一会。”
“好。”
林星渐到地方是半个小时后了。
京子瑜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
“第一次见你手里没拿书。”林星渐坐在京子瑜对面调侃他,“等很久了吗?”
“没,刚到。”
京子瑜没说谎,他打电话给林星渐只是为了确认自己该什么时候出发。
“文件看完了吗?”说到正事,林星渐开玩笑的语气彻底消失不见。
咖啡厅里没人,林星渐把整个场子包下来了,甚至监控都被勒令停掉。
“嗯。”京子瑜点头。
“名字,生日,爱好,家庭情况。”林星渐像个考官一样检测着京子瑜对文件整体的熟悉程度。
“林现泽,0124,今年二十二岁,爱好跟音乐相关,热衷于音乐会,深信占卜和算命。”
京子瑜一点压力都没有的将文件里的东西简略说出。
“家庭状况不是很好,有个父母几乎天天吵的不可开交,外室被他母亲铲除,但被父亲护着有个的外室的孩子没找到机会除掉,不过被他压的很厉害,也就只是找人盯着,没急着除掉。”
“感情状况。”林星渐撑着下巴,一点点问。
“有个早死的白月光。”京子瑜顿了顿知道林星渐的意思,“叫俞亦琛,十六岁去世,会小提琴……”
京子瑜还想继续说,被林星渐打断了:“嗯,差不多了,其他你自己知道就行,小提琴会了一点吗?”
京子瑜聪明,但林星渐现在相当于他的老板,不能用他自己的猜测主观臆断,所以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勉强能弹几首,你是想让我取代俞亦琛的位置?”
“可以不用取代,只要让林现泽信任你就可以。”
林星渐没说如果取代了会更有益,因为相应的风险也会更大。
林现泽这个人,面上什么都不在乎,自信又大大咧咧的,但背地里极度多疑,不是一手培养上来又千调万查过的人根本不敢当亲信用。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人是个恋爱脑。
京子瑜就是林星渐挑出来最适合做这件事的。
虽然方法是恶毒了些,但却是最简单能达到目的的。
如果京子瑜真的取代了俞亦琛在林现泽心里的地位,以后就是多一个里应外合的盟友,这对林星渐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东西,但对京子瑜来说却完全相反。
只是信任,京子瑜随便做点什么让林现泽不开心就可以立马脱身,但如果取代了俞亦琛,那就是想脱身都没机会。
让一个omega在一个残暴的alpha身边潜伏三年,而且是几乎完全放养,哪怕是运筹帷幄了那么久的林星渐都觉得很难,不是一般的难,只要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这整个大环节都面临着全面分崩。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会二十四小时监听,如果有危险就立马放弃。”林星渐顿了一下,“我一定会去救你。”
京子瑜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人,林星渐行走那么多年,知道利益平等的重要性,他给的东西还不足以让京子瑜牺牲那么多。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你不会找我,不是吗?”京子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被镜片蒙住,看不出背后的他在想什么。
是。
林星渐没办法否认他的这句话。
林家同一辈林星渐只在意林现泽。
他和林现泽不是一家,交道打的少,嫡系一脉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与林星渐争继承人位置的,旁系更差,如果这个人不彻底铲除,林星渐很难只靠实力把他压下去。
“是,但那又怎么样。”林星渐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反正本身我就没信任过任何人。”
京子瑜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没关系,反正废掉这个计划总还有其他计划可以补上。”林星渐看到了,选择闭了闭眼,“你尽力就好。”
“我应该怎么做?”京子瑜皱了皱眉。
“这里有步骤,你放心,该我做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好。”林星渐把京子瑜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收走,这才把电脑打开,放到他面前。
十几页,京子瑜一点没含糊的全部看完了,保不齐都能用上。
林星渐的计划一向很全面,细节到可能有人会说他想太多的程度,所以做起来也格外繁琐。
就像给京子瑜的那份文件,也不知道林星渐是从哪里折枝减繁弄来的,不只有林现泽的资料。
里面涵盖了林现泽的白月光,现在的司机,之前的奶妈和甚至有些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全部都调查的明明白白。
他们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长大,可能近几年林星渐的事渐渐传到了广阳两个人才勉强见过几面。
京子瑜不知道林星渐从哪里来的这种资料,也知道不应该问。
像密谋杀人的计划文档林星渐不会发给别人留下把柄,说白了还是不信任,所以京子瑜只能尽可能去记忆。
“好了再叫我吧。”林星渐都有点不忍心打断他。
“嗯。”
京子瑜专心致志的背,背的比平时还认真,生怕错漏一点细节。
“行动之前可以再给我看一次吗?”
虽然他能记住的东西很多,大多也记得很牢,但他还是担心忘记。
林星渐沉默了一阵,看着他的眼睛,这才缓缓答到:“可以。”
京子瑜把电脑推回去。
林星渐也把他手机还给他。
其实林现泽和俞亦琛不过是几面之缘,虽然那时的林现泽还不是霸总,俞亦琛也不是傻到极致的小白花,但还是很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剧情,
林现泽非常好的遗传了林家人的“优良传统”,俞亦琛长得好看,其他方面也都有中等水平,符合林家以往对于好拿捏的“妾室”的选择,不会阻止他和俞亦琛的接触。
但林现泽是初中一次去小提琴比赛旁听的时候认识俞亦琛的。
爱好相同,两个人又是同年不同级,注意到之后开始聊天,俞亦琛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林现泽不恼,反而觉得他有点说不出的可爱。
林现泽对他倒是一心一意,说是当正妻养也不为过,可惜俞亦琛本身身体就不好,早死在了十六岁,从此成了林现泽心里的一道坎。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林星渐查到了,林现泽从成年开始砸钱找了无数个替身,最后大多都死的死伤的伤。
林星渐对于不能领证还自愿当妾的人表示不理解,只能猜大概是为了钱,毕竟除了这个林家也没什么可以给她们的了。
俞亦琛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痛点,从这方面下手是最合适的,只要慢慢来,总能渗透下去,不能杀也得放放血。
“我和他长的不像。”京子瑜消化完刚刚看到的所有东西才开口。
“气质像,其他的你只要适当装一下就行,你能拿的准不同老师就能拿准他,说不定还更简单,这些我都不担心。”
林星渐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店长端了杯水过来,他只喝了一半,手指捏着杯壁微微晃动,剩余的水被他弄出小小的漩涡。
“偶遇的机会我会帮你制造,他一开始会对你有防备很正常,但稍微引导一下,只要他卸下防备就可以,你像不像俞亦琛本身并不重要。”
沉默了好一会京子瑜才问:“你从很早开始就想好了,对吗?”
水杯被林星渐轻轻放到桌面上,里面的水又渐渐归为平静。
“其实并没有,救下你之前他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但后面我确实在有意培养你的能力。”
是很无关紧要的问题,所以京子瑜想知道林星渐就实话告诉他。
难过、生气、痛苦、质问都没有。
京子瑜只是点了两下头。
很平静地接受了。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林星渐已经要离开了,京子瑜才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会尽力的。”
林星渐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推开门的声音和与他的应声融为一体,无论京子瑜听没听见他都没再多留。
京子瑜依旧坐在咖啡厅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外面已经黑了,咖啡店也要打烊了。
“我等会走了帮你关吧。”京子瑜有时候会过来这里学习待到很晚,认识这个店长不奇怪,见店长应了好才继续坐着。
周围只有头顶的一盏暖色调灯发着光,顺着撒在他身上,照进他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眸里。
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不是他想帮或不帮。
是欠。
所以他根本没有立场去生气,去质问。
人情债就是这样,很难还,无论对方要求他做什么,只要能做到他都得满足。
他欠林星渐很多,这些总要还的,而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