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也失败。

林星渐慢慢悠悠的起床洗漱，楼下佣人早早备好了早餐，看到他下来恭恭敬敬喊了声“少爷”，见林星渐点头才退下。

昨天两点半睡，今天六点半起，四个小时也不算很少，林星渐还是兴致缺缺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早餐。

坐上车，林星渐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后座上的黑色袋子，袋子上放着皮质本子，很明显，东西已经被保镖弄齐。

他没再花时间点数，虽然他不满保镖原本真正实际的作用，但不得不说，保镖做事他放心。

到学校，林星渐下车时颠了两下袋子，虽然看起来挺沉，但拎起来也不是很重。

要跑操起的比较早，大多数人会选择跑完步、吃完早点后再来教室补会觉，没打上课铃前教室里都很安静，睡觉的睡觉，写题的写题，就算是讨论声音都很小，像一个大型自习室。

林星渐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不到十五分钟，时间不多，这些东西又很敏感，老师来了不好收场。

知道里面大多数都是贵重物品，林星渐原本想把东西往讲台上一扔都不行，只能换了种方式，用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讲台才把东西放上去，声音不小。

在其他人一窝蜂冲上来拿东西前，林星渐果断下了台。

“京子瑜。”林星渐拍京子瑜的肩，毫不避讳的在地上做着违纪交易。

“嗯？”京子瑜回头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到手机才像想起什么接过放进校服外套口袋，“哦！谢谢，还麻烦你拿下来了。”

楚景暔有点困，打了个哈欠，恹恹地看着他俩互动，心里想的却是：“林星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袁彭看起来像是习惯了，只淡淡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没事。”林星渐见他又要转回去对着英语书看，紧急提了一句，“别一天到晚死学啊，容易变傻。”

“……知道了。”京子瑜应声。

主要是他除了学习也没什么可干的，其他的事干着一点挑战都没有。

无意间瞥到英语书选修一U2的第一个单词“debt”，京子瑜想起一些事，又把头转回来问林星渐。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早的很，期中考试后吧，不急。”林星渐一脸无所谓。

京子瑜点点头。

他知道林星渐有自己的计划，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急，继续复习去了。

两个人打哑迷，楚景暔听不懂，趴在桌上，视线往返在京子瑜和林星渐中间。

周围声音渐渐听不真实，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

楚景暔对睡眠质量的要求一向很高，这就导致他在教室很少能睡着，和林星渐那种随时随地都能睡的不一样。

这次他也不觉得自己能睡着，但确确实实就是睡着了。

林星渐撑着下巴，看楚景暔睡着也觉得稀奇。

除了京子瑜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兢兢业业按照既定程序走，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抽一节课出来补补觉。

但这还是林星渐第一次见楚景暔睡。

他差点就要以为楚景暔是一个和京子瑜一样的神仙了，看起来还有点人性。

上课铃打响，有醒了的，有这节课补觉没起的，对于他们班来说，只要不是语文每节课都可以补觉。

他们那个语文老师太让人捉摸不透，谁也不知道那节课会让做点什么。

林星渐没睡，有点无聊，上课又不能吵京子瑜，无意识盯着一处地方看，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轻微有规律的“哒哒”声。

这个声音并不吵，只是教室里太安静，京子瑜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无聊，从抽屉摸了张卷子。

“给。”

“干嘛？额外的题我可不写。”林星渐没接。

京子瑜情绪一如既往地冷静跟他解释：“今天晚上物理作业，最后一题很难。”

“是吗？”林星渐把卷子放到桌上。

换一个人说难林星渐都没什么兴趣，但京子瑜这么说他可就来兴趣了，虽然这一科是物理。

一张A4纸上除了五题选择题其他全是大题，京子瑜说的最后一题应该是老师专门搜的竞赛题。

“不是，他真觉得我们能做出来啊？”林星渐看着这七八行的陈述和三个小问七八行的问题，默默对折了一下收进抽屉，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觉得麻烦可以先写其他的。”京子瑜其实一直没弄懂林星渐到底是不想写还是不会写。

“不是，我不是神仙，我是真不会。”林星渐有点无奈。

有时候也不能怪他老是说假话，主要是每次说真话都没人信。

京子瑜没再理他。

林星渐周围总是隔着一层雾，他会把他想让你看到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你，也会把不想告诉你的东西藏的特别好。

比如，就连京子瑜也只会下意识觉得林星渐是看字多不想写。

说林星渐一直在给他们心理暗示也好，说林星渐太令人捉摸不透也罢，这些是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都无法得出结果的事。

楚景暔醒过来的时候第三节课都已经上了一半了，刚好是语文，又刚好这节课老师没整什么容易给学生造成心里阴影的事。

“醒了？”林星渐偏头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桌子的东西上。

“嗯。”楚景暔应了一句，又“嘶”了一声。

“怎么了？”这次林星渐看都没看他一眼。

“腿麻了。”楚景暔坐在座位上，不敢动，等他自己缓好，“我上次在教室睡觉还是在上次。”

“看出来了。”林星渐隔了一小会才放下笔，看向他，笑得不怀好意，“用力往地上一踩就舒服了。”

楚景暔：“……”

同桌想害我怎么办，在线等，急。

“开玩笑的。”林星渐收敛起刚刚的表情和语气，又拿起笔。

楚景暔这才注意到林星渐手上拿的是铅笔，很新奇，开学这么久，除了涂答题卡他都没见林星渐用过铅笔：“写什么呢？”

“物理竞赛题。”

自从知道那个卷子上面有一道物理竞赛题后，林星渐就把这整张卷子都算成物理竞赛卷，自然全部也都变成了物理竞赛题。

林星渐的随口一答，给楚景暔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你要参加物理竞赛啊？”

“不是，作业来着，我提前写。”

记得当时他还在明德中学的时候都没做过物理竞赛题，而且他们班物理不好吧？还是之前他们上次考试考的都是假的？看反应也不像啊。

楚景暔已经想了一万种理由解释这一奇象了，但多少都有点牵强。

林星渐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还是怎么的，瑟缩了一下。

“冷吗？”楚景暔疑惑的问。

“不吧。”林星渐一时间不知道他问这个的用意是什么，理解后又补了一句，正巧把楚景暔想问的“被什么吓到了吗”堵了回去，“但也有可能。”

楚景暔：“？”

“被物理老师这个笑话冷到了。”

林星渐再次把这个卷子放进抽屉。

楚景暔更疑惑了，但也没那么好奇，谁闲得没事会想写作业，反正总是要拿到的，不急这一时半会。

但他注意到林星渐每次缓了十几二十分钟后会认命的把卷子拿出来写，写了一会后又把卷子烦躁地放回去，反反复复持续了三次，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哪来的卷子？”楚景暔还是开口问了。

“京子瑜给的。”

林星渐听他这个问题，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帮楚景暔要了卷子，“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景暔想着，还是老老实实写，越往后写越难，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难怪林星渐会这么不耐烦了。

琢磨了一下，楚景暔放弃了。

现在还是先好好听课，作业放着晚自习再说吧。

这张卷子是京子瑜下午发到所有人桌上的，果不其然，一拿到全班就开始嗷嗷叫。

袁彭扫了一眼忍不住“哇”了一声，痛苦的喊：“这些物理怎么乱杂交！”

欧简恒过来问点事，正准备回去就听到这句话，所有动作都顿了顿：“你说这话也挺生物的，又生又物哈。”

林星渐忍不住笑。

“我这里有竞赛表，你要先看看吗？”京子瑜一连给了好几张纸给林星渐。

“不是上学期就说过了吗？不去。”林星渐把这一打纸直接放到了楚景暔桌子上。

“你呢？”

京子瑜踩着上课铃说话依旧没什么情绪。

楚景暔很少有注意到别人情绪变化的时候，偏偏这次敏感的察觉到了不一样。

倒不是说针对。

京子瑜对所有人都一样，只是在和林星渐交流的时候会流露出说不出的“温情”。

但不是喜欢。

楚景暔还以为老师安排这个座位是想让两个管事的人看着他以防他做出什么，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被京子瑜催促了一句，楚景暔这才回过神来动手填。

反正竞赛这个东西赢了算镀金，输了不丢人，去去也没什么。

从始至终林星渐没往他们这边看一眼，专注的做自己的事。

楚景暔把报名表递换还给京子瑜，同时把注意力也放回课堂上。

上课上到一半，有点累，不受控的走神，转头看向林星渐。

林星渐在看手机，如果这个手机和之前一样没插卡，拿他应该是在玩单机游戏，但给楚景暔的感觉他更像是在回信息。

不是说一般不会带插卡的手机的吗？

楚景暔想了想又释怀了。

他怎么忘了，之前还见过林星渐打电话呢，林星渐应该是有两部手机换着用的。

楚景暔又往前看了一眼，京子瑜罕见的没学习，也在看手机。

他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他现在突然有另一个问题想问。

“你是被老师拉上去当班长的吗？”楚景暔见他俩同时把手机按灭收好还斟酌了一会才问京子瑜。

“不是。”

“当然不是。”袁彭的声音和京子瑜的声音半重叠，想起楚景暔什么都不知道，袁彭把椅子往后一拉就开始和楚景暔说话，又因为还在上课声音不大，“他这个班长是林哥推上去的，结果一直当到现在，哦对，子瑜还是学生会会长呢，也是林哥怂恿的。”

“什么叫怂恿啊，会不会说话。”林星渐淡淡的反驳，其他什么都没说。

京子瑜皱了皱眉，也没说话。

“举荐，举荐行了吧。”

袁彭举起一只手，改口的速度和欧简恒道歉的速度有的一拼。

“袁彭，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老师一句话叫的袁彭一惊，他连老师在说那一题都不知道，颤巍巍的起身。

沉默了一瞬，他被迫咳嗽一声，开口问：“哪一题？”

“不听课被我抓到了吧。”数学老师“哼”了一声，“不是你自己举手要回答的吗？”

袁彭：“……”

他是真有苦说不出。

“一百四十页B组第一题。”京子瑜一看就是帮他们收拾烂摊子习惯了，面无表情的答。

“对，问你同桌吧，看他就肯定听了课。”老师认可的点点头。

这回倒是轮到楚景暔无语了。

如果没看到京子瑜拿手机和林星渐聊天，他原本对这句话也是深信不疑的。

袁彭刚答出来被老师允许坐下，下课铃就非常“合时宜”的响起了。

“自由下课。”老师说完就走了。

“原本还想着你站三分钟呢，结果我们小班长说话太快了，没来得及阻止，但看起来也没差多少。”林星渐像是报复又像是开玩笑的说。

“我又哪里惹你了？”袁彭不解地挠挠头，愣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林星渐。

“没，觉得你蠢的有点可爱。”林星渐笑的眉眼微弯。

楚景暔瞥了两个人一眼，惊讶的发现林星渐没开玩笑，又发现袁彭没计较，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他好不容易对林星渐的事没那么感兴趣了，现在发现有些事还是很想知道。

但看起来林星渐现在心情很好，他又怕毁了林星渐这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