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南方的教室里更是闷得人眼皮直打架,数学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题,而讲台下的学生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还在追随老师的粉笔。
林知意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地盯着窗外下个不停的大雨。那雨如同倾盆而倒,雨幕模糊了视线,连对面的几栋楼似乎都要被大雨吞噬。
正想着,她恍惚间好像看见那雨变成了一只身体透明的圆滚滚的怪兽,正一点一点吞掉大树、高楼、汽车。
“林知意!”忽然,数学老师的声音把她从外面的世界叫了回来,“外面好看吗?"
她下意识竟回答了句:“还,还行。”话刚脱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想补救时全班却已经哄笑声一片,数学老师的脸色更是乌云遍布。
“行,刚好今天儿童节,放学早,留下来和值日生一起扫地吧。”老师也不磨叽,直接下达了惩罚。
谁知话音刚落,下面又一个女生小声地嘟囔了句:“不是高考调休吗?跟儿童节有什么关系?”
“冉阳!”数学老师刚平熄的小火山又爆发了,一扭头,点出了另一人的名字,应声,被点名的女孩儿被吓得一激灵,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我该怎么说你们,上课讲小话,注意力不集中,上课开小差,都多大了,这种小学就该改正的小错误,怎么到了高中还要我来说?!”
“都快升高三的人了,怎么一个个的还那么不听话?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被训的两个人都低着头,看她们是真的知道错了,老师这才松口:“今天两个都留下来值日,下不为例!听到了没?”
“听到了。”两人答道。
放学了,一共五个值日生,两个参加社团的提前溜了,一个去办公室帮忙了,加上被罚扫的两人也就四个,林知意扫了眼垃圾遍地的教室,叹了口气。
“知知,今天谢谢你和冉阳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和石头什么时候能扫完。”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吓得林知意身体一僵。
“晓,晓晓啊,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我一跳..."林知意转身看向女孩儿。“对,对不起哈。”这女孩儿名叫陈晓,算是林知意的闺蜜了,两人自初中就认识,感情也一直很好。
几人忙了足有半个小时,结束时己是日傍西山。“我先去倒垃圾啦,你和冉阳先走吧。”陈晓拎着大垃圾袋,准备下楼去。
“哦,没事,我们等你吧。”林和意说完便转身办公室去拿钥匙去了。“知知等等我!”冉阳说着也追了出去。
走廊上,学生已经很少了,夏天的天气也真是怪,明明不久前还是倾盆大雨,转眼间又是碧空如洗,黄昏时的阳光是橘黄色的,犹如天使路过人间时不慎蹭掉的金粉,洒在雨后短暂温柔的城市上空,穿透教学楼的玻璃,在这一天,最后一次拥抱少年们。
等了许久,林知意和冉阳仍没等到陈晓,天气闷热,性子本就急的冉阳不耐烦地在楼道上踱着步:“怎么还不回来,急死人了。"
林知意正靠在一边墙上发呆,见冉阳抱怨,只好安慰:“再等一会儿嘛,几点了?”
冉阳低头看表,“唉,都六点十八了,高二都放学了吧。”
“六点十八...”林知意若有所思,也就在此时,楼梯的转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以为是陈晓回来了,马上探出头去,可就在下一秒,一抹鲜艳的色彩闯进了她的视线。
下午六点,彩色的阳光变幻不定,透过玻璃,犹如聚光灯,正好撒在了女孩儿身上,林知意的心跳像是空了一拍,痴痴地望着。
女孩儿身着白色村衫,一头利落干净的齐肩短发,戴着口罩,看不见下半张脸,皮肤清透白晳,目光不知望向何处,只是低垂着。
“冉阳...”林知意一刻也不肯离开,看都不看一旁还在抱怨的冉阳,一手拉过她,示意她看向那边。
那女孩儿好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抬头向这边瞧来,好巧不巧也撞进了林知意炙热的目光里,两人措不及防的一个对视。林知意的动作都慢了一拍,呆呆望向她,想躲却有些依依不舍,可那双干净明亮的眸子,犹如装下了海水,正巧也望向了她这边。
女孩儿一身简单的校服,却在那个下午,显得格外耀眼,那束正好打在她身上的光,像是林知意的错觉,平静如水,却清澈、温柔的眸子,像是深深的烙印,每每回忆起来,都如此的清晰。
“知知?你叫我干嘛?”林知意回过神,她没有回头,那女孩儿却已经离开,背影有些孤独,慢慢消失在楼梯尽头。
“那个女孩子,好漂亮啊…”林知意望着女孩儿离去的方向,久久缓不过来,是她的错觉吗?那个女孩儿,竟与自己小说中的人物有了重影?
“女孩子?”冉阳也望着那个方向,望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女孩的影子。“哪啊?是你眼花了吧。”
眼花...”她竟愣了片刻,是啊,那个女孩儿,犹如幻象,好看得有些不真实,可那双眼睛,是那么的干净,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是那么的真实。
“不是眼花,下次如果见到叫你看!”林知意坚定地表示那不是眼花,因为那双眼睛已经超过了她自已的想象了。
“知知,冉阳,久等了。”陈晓忽然出现的声音也属实吓了林知意和冉阳一个激灵。
“你...”再阳正准备开口,一扭头就撞进了另一道视线里,“梁社长..."
冉阳有些发愣,面前的男生名叫梁睿,是编程社的社长,成绩优异,长相白白净净的,是高中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白月光。
梁睿点头,微笑道:“冉阳对吧,好久不见!"
冉阳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是啊,好,好久不见。"
陈晓是有些迟顿,但这俩人她还是看得出来的,黙默退到一边,却注意到了一旁发呆的林知意。
“知知?你怎么了?”陈晓奇怪地碰了碰林知意。
“啊,没,没什么。”林知意缓过神,脸上的余热却还没褪去,看得陈晓愣了一下。
“你的脸怎么红了?发烧了吗?”陈晓说着便想探探她的额头,却被林知意推来了,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我好像,心动了……”
“心动?”陈晓头顶上方缓缓打出了个大大的问号。“不是,什么时候啊,那么突然,知知你不会在逗我吧。”
“唉呀,你摸我心跳.!”林知意说着便让陈晓抚上了自己的左胸口,“你看嘛。"
陈晓脸红了一瞬,手抚在的皮内之下,那颗心脏竟真的跳的飞快,甚至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那个人...是谁??”陈晓断断续续问出了口,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知意的心跳动得如此之快。
“一个...很好看的人。”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片刻沉默之后,开口:“行了,可能只是有一面之缘的陌路人而已,我们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哦,好。”陈晓刚要走,忽然抬头,看向另一边局促的冉阳:“我们先走喽。”
“你家也住榕苑啊,那今天一起回家吧。”梁睿微笑着,外人看来很正常的一幕却是让冉阳的脸红的像个番茄:“好,好啊。”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陈晓回头悄悄对林知意说道:“知知,书里说了,那种感党,叫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