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诉你一条线索。我们的大记者。”
斯克内尔听见莱德在自己的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没反应过来对方随即拉开了距离 。
“唔,什么?”斯克内尔疑惑道,他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吧。
接着莱德以一种表演式的口吻故作神秘地向斯克内尔叙述道,他知道老船长存在着一些交易,一种喝了让人上瘾的白兰地。
当然不是指酒蒙子,而是在一些白兰地里添加了导致瘾君子那样的致瘾成分。
对外出售的那些只是幌子,有门道的瘾君子们早已暗地里互通毒酒提供的时机。
恰巧就在今晚,将会有一场肮脏的交易进行,或许正在进行中。
斯克内尔可以揭露这桩坏事。
“啊哈,你还带了相机,我们将会拿到第一手的独家新闻。”莱德用手指轻轻点了几下夹在二人之间的相机。
“毒白兰地?这里鱼龙混杂的确是浑水摸鱼的好地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碰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斯克内尔开始发散联想,毕竟瘾君子们常常和危险挂了勾。
莱德摆摆手打消斯克内尔的念头,说:“我是无意间撞到的。之前有一次时间大概是凌晨二点半,那个时候人们正处于癫狂状态,而我也困极了想找个地方偷偷打个盹,等醒过来后以便有精力处理人们弄出的一团糟。”
“我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发现一扇门,上面标着牌子‘顾客禁止入内,员工也禁止入内’,但是我想:管他呢?就推门进去,结果就看见里面的几个人都一脸警戒得瞪着我。我只说了句抱歉就赶紧离开了。”
讲了太多话,莱德接过斯克内尔递过的酒杯一饮而尽。
斯克内尔示意莱德继续说下去,他认真听着,眉头微微蹙起。
莱德想起推开门看到的画面,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堆满杂物,一个穿着打扮似乎是这里的员工,三四个朋克打扮的男子,有人手里拿着老船长的白兰地,酒精味充斥着空间。
那个房间还有一扇门,看样子通往后巷。
莱德本来认为他们只是在倒卖老船长的白兰地,比如员工偷卖出去中饱私囊。但隔天他就被一群人找了茬,他们让莱德离开老船长。
“但我刚找到这里的工作。”莱德的情绪明显有大的起伏,“我告诉他们我不会捅破这件事的。”
“那这么说的话,他们难道就是我遇到你时的那些人?”斯克内尔的话语有些气愤。
莱德肯定了他的想法,那是不久后的第二次,他们随便找了什么理由就对莱德动粗,而莱德也因为不小心喝得烂醉以至于完全没有办法反抗。
“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真的会离开这里。”莱德顿了一下后接着说,“后来我给了门口那个大个子十英镑让他拦住那些人,闲聊中那个大个子透露出一些事情。”
于是莱德就暗中调查,发现他们交易的酒的确有些问题。
斯克内尔对莱德的遭遇表示同情,同时也对年轻人的坚强和聪明感到钦佩,可以想象调查过程绝对称不上安全。
莱德再次对斯克内尔发出邀请,他用循循善诱的语气问,作为记者你难道不心动吗?
而且据他所知,老船长的管理人早晚会对此做出行动,抢先报道的机会错过便不再会有。
这是独家新闻,机会仅此一次。
“其实我现在是助理编辑,不干记者了。”斯克内尔有些讪讪说道。
“啊,是的,那么前记者?反正你们都是为新闻工作。”莱德仍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没有哪个报纸人不会为全伦敦甚至全英国的第一手新闻而不心动,况且斯克内尔手上还有一部见证他初出茅庐时的相机,曾经他们也冲到一线报道。
虽然斯克内尔现在很享受作为编辑可以窝在编辑室而不用风餐露宿的生活,但偶尔还是会怀念一下以前。
“如果不是你的提议,我想我会拒绝。”斯克内尔如实回答,他接受了莱德的邀请。
“而且你经受了这么多不公正,如果我们早点认识,我一定会帮助你。”
莱德开心地笑了,说:“我们总会遇到的,这是上帝的旨意。”
斯克内尔第一次看见莱德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在闪耀的彩色灯光下如此绚烂,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来形容,他只想说:
“我为我们的相遇感到荣幸,但我依然希望能更早的遇见你,我的朋友。”
“朋友吗?是啊没错,我想我们的确很合得来。”
两人在角落呆的时间有些太长,难免引人注意。
于是斯克内尔跟着莱德来到老船长的后方大概是供员工使用的场地,依然能听到外间躁动的鼓点和沸腾的人声,然后他们避开人找了一间空屋子进行细谈。
“我会带你去那个谁也不准入内的屋子,我们等到里面没人的时候可以进去搜集证据。然后找到交易员,只要跟着交易的员工就能找到他们的货源,他们肯定有一个造假的源头。”
“但我们不能太冒险了,那种人绝大部分是危险分子。”斯克内尔开始操心。
“深呼吸,斯克内尔,你不要太紧张了。我们可以放低要求,只是拍拍照片之类的。”莱德拍拍斯克内尔的肩膀,半是鼓励半是安抚。
在前往那个谁也不准入内的屋子之前,斯科内尔考虑到可能会室外工作,而莱德穿着实在单薄,就建议莱德穿上外套。
身体应该排在第一位!
没想到莱德从他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从斯科内尔家带走的那件外套。
斯科内尔轻轻哼了一声,有些意外能再见到这件外套。
莱德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总是忘记送回你家,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整理好还回去。”
斯科内尔表示并不着急,眼下还是先去干正事要紧。
两人来到那个房间前。
走道里的装饰墙灯并不光亮,于是便能瞧见从门缝里透出的光,那预示着门的背后有一场魔鬼的交易正在上演中。
两人躲进一侧的杂物间静观其变,一时间鸦雀无声,唯有那间屋子传来窃窃私语声。
“他们似乎在争吵。”
“嘘。”一只手指落在斯科内尔唇边,没有贴上。
“暴露......鸟......钱......”
“狗......经理......苏格....."
“苏格兰......”
“苏格兰场!该死的!快跑!”
屋子里传来男人的惊呼,一个人夺门而出。
然而他猝不及防被一旁冲出来的斯克内尔按倒在了地下,还没等斯克内尔说话,那个人就大声嚷嚷着:“我不是主谋,他们逃去了工厂,去追他们!让我走!让我走!”
斯克内尔和莱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了然。
显然,苏格兰场比他们更快一步,但却打草惊蛇,这些事情败露正商量着分赃的惊弓之鸟显然被警笛吓得四散而逃。
他们扣下的人见来者并不是警察,于是趁斯克内尔不注意挣脱了桎梏踉踉跄跄逃跑了。
斯克内尔和莱德赶紧跑到那个屋子,可惜已人去楼空。斯克内尔不忘第一时间拿起相机对一地残留物拍照。
酒瓶、针头、注射器......看来不只是毒酒,他们也在同时摄取毒品。
“斯克内尔,有些人跑走了,我们需要跟上去。”莱德在门口催促道:“警察过来了。”
斯克内尔紧跟在莱德身后从另一扇门出去,出来便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有人往左侧逃跑被警察逮个正着,闪烁的红蓝警灯照亮了巷子口。
他们趁警察没有注意的时候向巷子深处追赶。
斯克内尔和莱德不敢懈怠,很快远远望见了另外跑走的两个人,但就在追赶到唐人街前的巷道时,那两个人突然停下向后张望,应该在确认是否有警察追来。
这里离热闹的街道不远,但因无人问津显得格外僻静。
斯克内尔赶紧拉着莱德的手臂把他拽回来,两人一起躲到被高大建筑物遮挡的一侧。
莱德被惯性使然一下子撞到了斯克内尔的胸膛上,随即被斯克内尔紧紧护住,为了查看敌情斯克内尔还稍微压住莱德的身体向外探出脑袋。
前方的两人似乎产生了分歧,都是醉鬼摸样的两人大声辱骂着对方和不知道谁人的名字,但并没有泄露出更多有效信息。
只是一方叫喊着被对方拉着做了亏本的买卖,招惹上了苏格兰场惹了一身腥。
似乎有一人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慌张的两个人一起朝停车的地方走远了。
另一边正在窥探的两人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紧张起来。
“糟糕,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莱德懊恼道。
“我觉得自己不是记者而像是个侦探。但侦探能推理出他们的行踪。”斯克内尔打趣说。
莱德调侃斯克内尔,他说过他不是记者而是编辑,算了这两者又没差别。
斯克内尔不确定这没差别是指记者和编辑的区别还是记者和侦探的区别。
远处车子发动的声音传来,昭示着被跟踪者即将要逃脱成功,斯克内尔的一手报道也将成空。
虽然到目前为止斯克内尔已经不去想新闻了,他只觉得跟着莱德在伦敦的夜晚玩侦探游戏的感觉还算不错,尽管这样的行为或许有些危险。
眼看着莱德因为发动机声音的消失而立刻变得低落,斯克内尔突然福至心灵,激动地喊出一个词:
“金丝雀码头!”
莱德有些疑惑,还没等他问出声手腕就被斯克内尔紧紧握住拉着他向大街上跑去。
“他们说了死鸟和狗,一定是道格斯岛的金丝雀码头,那里已经废弃有段时间了。”
“出租车!”斯克内尔一手挥舞着拦截,另一只手仍仅仅握着莱德,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两人急忙钻进车子。
黑色车子缓缓启动,载着两个异常兴奋的年轻人离开西伦敦,向伦敦东区快速行驶。
“你们要去道格斯岛啊,那里离这里有五英里远呢,你们看起来挺着急的?”
司机说着突然拐进一条小路,伦敦的出租车司机从不会走直线,总是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拐弯,他们总说自己的脑袋能默背伦敦蜘蛛网般的路线图,肯定能找到一条最便捷的小路。
黑色出租车打着照灯穿行在夜晚伦敦的街道,就像一颗暗星在缀满星子的夜幕中拖尾闪过。
“是的,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冒险。”
斯克内尔这样回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