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
沈周宁确实觉得荒谬,甚至都不愿多思考,她再不被看好也是侯府出身,怎么可能娶贱籍出身的男子,哪怕非贱籍,他也难够上侯府的门楣。
大家宗族向来以枝叶繁茂为荣,女子有个三夫四侍再正常不过了,有些人为了尽快生下多多的孩子,叫上几个小侍夜战天明也是一桩风流事。
她从没想过以后自己的夫郎会是什么样,自己是否会喜爱,但此时她却不能助长他这样的行为。
看着她面带不悦,齐慕清也不怕,只是道:“娘子可愿我同时拥有两位妻主?”
“说什么胡话,你可是想被官府拿了?”这时候对于淫夫的惩罚是极为严厉的,这也是为什么男子自控力弱,却少有不守夫德之人。
“娘子既不愿,又为何觉得我就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妻?”
沈周宁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那如何能一样,且不说女男有别,只说在这妻夫房事上,有几个男子能扛得住妻主夜夜宠幸?”
“……”
齐慕清哑口无言,同时脸上还有些发烫,这时候的女子果然不同,她们并不会因为羞于启齿而对有些事闭口不言,对于自己的需求一直正视。
“你可能不懂,我听人说过,男子最好的年岁也就十年,过了花季,不仅在房事上容易力不从心,就说这身段模样都难以保持,如何能笼络妻主的心?”
沈周宁觉得这都是实情,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老去的一天呢?
“色衰而爱迟,这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事实啊。”
沈周宁不屑于哄骗,说的直白,他心里清楚这是事实,在他的时代尚且少有人能做到从一而终,想要成为得益者就必须要获得权力。
“其实对男子而言,有个好的归宿才是正经。”
沈周宁放缓了声音,中肯道,这时她在这些年的生活中亲眼见过的。
她对阿福是有些喜爱,但她不可能给他承诺,且不说贱籍不可与良籍通婚,即便可以,她也做不到。
她不能哄骗他,让他抱有不可能的期望,她会告诉他实情,让他自己思量。
齐慕清轻笑一声。
当这个世界不再以为你为主,不管处于什么环境,想要往上爬都是困难的。
齐慕清难得有些失落,分不清自己的心思,只能取下发上的金冠,放在沈周宁手中,“娘子还是收回去吧。”
…
翌日,天还未亮,司管事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朝着后院走来,到了齐慕清院外,看着里头一片漆黑,扬了扬头道:“开门。”
“阿福郎君,时辰到了,该起来学规矩了。”
为了防止齐慕清不听话,他特意一早过来打算给他个下马威,却不想他已经做好了准累。
他大步走进去的动作一顿,看着已然穿戴整齐的男子面露诧异。
齐慕清放下手中抱着的大安律,起身朝着外头走去,路过司管事时出声道:“管事一早闯入主子院子也是侯府的规矩吗?”
司管事想说他算哪门子主子,却在看到齐慕清冰凉的眸子时顿住。
“管事还请快些,莫要耽误了我给娘子侍膳。”
关于规矩,他的记忆里不缺,起卧坐行样样都能做到最好,比起侯府,自然是宫里规矩更大。
“这就不劳郎君挂心了,今日有他人给郎君侍膳,你现在学规矩最要紧。”
侍膳这事还是沈周宁强烈要求他做的,说是侍膳其实就是两个人一块吃。
她说什么少见男子能把饭吃的这么香,看着他吃饭胃口也会好一些,所以只要她在府里,两人都会一起用膳。
看着司管事身后没了一直跟着的康安,齐慕清心中了然,垂眸道:“那走吧。”
学规矩的地方是找沈周宁专门报备过的,统一安排在外院,府中下人闲暇时可以一块学习。
司管事的重点自然放在齐慕清身上,他先是拿着戒尺翻来覆去说了一大堆,直把齐慕清听的都要犯瞌睡了,才一拍桌子起身。
“别以为仗着身份就能不守规矩,来了我这儿,学不好规矩那是要重罚的,咱们府里也留不下不规矩的人。”
他目光一凝,朝着齐慕清看去,“请阿福郎君起身,咱们先从请安的规矩来。”
从坐在这里齐慕清就做好了准备,一言一行不再散漫,全都按着最标准的动作来。
行动间身段板直,动作好似模板似的,不少人都心中惊诧。
“请管事看好,奴可有哪里做的不对。”
齐慕清决定速战速决,行走坐卧请安奉茶,他一一示范过,饶是司管事也挑不出什么错来,甚至很多地方他做的还要规范些。
而这些,在跟着一块来学的小丫头小子眼中,更是震惊,做到这种程度还要学规矩吗?
司管事面上难看,齐慕清站在下首道:“管事可还有什么教的,若没有,奴就先回了。”
眼看着被摆了一道,司管事眼中厉色一闪,笑道:“郎君急什么,你与其他下人不同,你到底是娘子的人,有些她们不必学的伺候人的规矩,郎君是要学的。”
“娘子既然把你交给我,自然是想要把你调、教好的,郎君且稍等。”
规矩学的好又如何,既然落到他的手里,他有的是法子治他。
他对着旁边候着的人耳语几句,那人一脸惊诧,但还是去了。
齐慕清不解,但并未着急,只冷眼看着他还有什么手段。
让他意外的是司管事并未拿来什么为难人的东西,反而搬上来一盆面团。
“郎君还请把面团揉好,要轻柔,不可伤了面团,把这些都揉成一个个馒头状即可。”
齐慕清不明所以,这是要让他学厨艺吗?
一同学规矩的人同样望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
齐慕清眉头锁起,他在厨艺一道着实没有什么建树。
罢了。
他上前一步,揉面而已。
他从没揉过面,如今从头学起更是难以掌握分寸,一时轻了重了,司管事训斥起来毫不留情。
终于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后成功的揉出了一个合格的面团,他心中一喜,就听司管事道:
“郎君与我们不同,除了规矩,这伺候人的手艺更是不能缺,这揉面就是要郎君掌握好力度,不能轻了重了伤了主子身体。”
当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时手中的面团忽然烫了起来,齐慕清怒目望去,耳朵都红了起来。
“除了揉面,还有舌头的柔软,腰身的硬挺,臀肉的细腻光滑都是郎君要重点关注的……”
且不说是否他该学的,众目睽睽之下学习这些无异于羞辱,齐慕清眼底都是冷意。
与此同时,难得起晚了的沈周宁看着屋内多出的男子一顿,反应过来的时候康安已经殷勤的要伺候她穿衣洗漱。
“合庆呢?”
平日里都是合庆在外头守着,这些事也都是合庆帮她的。
“合庆姑娘在院里,可要唤她过来?”
沈周宁并不习惯他的殷勤,朝着外头唤道:“合庆!”
康安没说什么,视线却自始至终从未离开她一步。
接下来沈周宁看着康安几乎黏在了她的身边,她去哪他都能跟着,直到用膳之时,她实在受不了他站在身旁眼神火热的给她布菜。
她开口道:“你远道而来也算是给我父亲办事,坐下一起吃吧。”
康安一惊,有些诚惶诚恐的开口道:“娘子说什么呢,康安是奴才,怎能和主子一同用膳,且不说合不合规矩,主子尊贵,奴在一旁伺候着就已经很开心了……”
“……”
沈周宁也不想勉强他,“你开心就好。”
沈周宁一顿饭没吃多少,看她都吃完饭了阿福还没身影,她眉目一冷。
“阿福呢?”
康安上前道:“娘子忘了,今日我爹教府里下人规矩,阿福郎君也过去了。”
“罢了。”
她起身朝着外头走去,与其在府里待着难受不如回书院去,明日考核成绩就下来了,虽然她觉得自己答的不错,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定的。
早些回去读书吧。
到了山下,沈周宁看向准备回去的合庆,想了一下还是叮嘱道:“阿福性子乖顺,你在府里多照看着,莫要让人欺负了他。”
合庆嘴角抽了抽,那位可不是能让人欺负的,上次被人编排几句,后来府里都成什么样了?
虽然觉得主子这话是多余,但她还是应下了,劝道:“娘子放心吧,你在书院安心读书,咱们也能早日回京。”
“怎么,想你相好了?”
“娘子说什么呢?”
合庆脸一红,离京之前家里给她说亲了,是府里厨房上的小郎君,她私底下见过几回,模样好看,身段也不差。
后来沈周宁要离京时本想留她在京城,她自请要跟着来,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如今想起来,她装模作样道:“娘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装的可都是娘子,什么夫郎相好都得往后排。”
沈周宁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行,知道你忠心了,回头给你涨工钱。”
合庆一喜,回程的路上都兴奋了起来,跟了主子后她的日子好过的不止一星半点,主子本就大方,如今又要给她涨工钱,她盘算着等多攒些成亲的时候大办一场,也让夫郎面上有光。
却不想这回回府可没那么轻松。
“合庆姑娘可算是回来了,阿福,阿福郎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