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很轻易地就能包裹住她。
这一次,只轻轻地附上了她手掌的后半部分,手指交叠的瞬间,两人都有点震颤。
触碰的那一刻,薄初屿想到了很多,19岁的夏天,他们一起回了乡下姨婆家,乡下的景色很好,风吹麦浪,稻香芬芳,远处的太阳与山融在了一起。
柴门半掩,传来了细微的动静。他以为是刚出生四个月的小狗又去翻找吃食,他无奈地笑着推开了门。
小狗从他身后跑过,少女全无遮掩的背部完整地落入他的眼里,上面隐约渗着汗珠,晶莹剔透,圆润可爱,一时间他怔愣在原地,忘了移开眼。
少女被惊扰,她稍稍侧过了头,眼神依旧波澜不惊,她发出小兽般的低喝,“滚。”
那是他十九岁的夏天,也是他第一次尝到了青苹果的味道。
酸甜,却涩口。
他想,这辈子他都无法忘记这个味道。甚至,他在等夏天成熟,把夏天变成漫天遍野的炙热,再把苹果摘下,完整地吃进口中。
“你好。”他想通过这只手触碰到那人的灵魂,堪堪触碰到一角却又被急忙分离,眼镜后面的长睫轻轻地颤了颤。
“小池。”这个名字几乎是压着他的舌尖被轻轻吐出,黏腻,令人不适。
“薄总,这边请。”
薄桑池又被挤开,她不在意,慢悠悠地走在后头。
秘书秦宜走到她旁边压低声音说,“桑池,听说这位薄总不是新能源汽车公司的人,而是更高级别的,很可能是他们集□□来的。你可得仔细点,不要得罪了。”
薄桑池也学她的样子压低声音回她,“明白。”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祁玖麓在门口喊住她,“开会呢,带笔记本进去。”
薄桑池又去座位上翻翻找找,才勉强找出一本封面缺了一半的笔记本,还是之前公司搞活动发的。
她拎了本子推开门,进去以后才发现所有座位都坐满了,薄初屿坐在上座,只剩下他旁边的位置,她只能坐下。
会议过程冗长又无聊,薄桑池在纸上涂涂画画,期间她收到不少视线的注目。其中一道被她直接忽视,还有一道不能完全置之不理的是祁玖麓。实在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一笔尾款没打给她。
薄桑池抬起头,见祁玖麓瞪她,于是她端正了坐姿。
薄初屿工作的时候严肃认真,听别人汇报的时候很注重细节。跟上学那会一样,如果考试的时候把会做的题不小心做错了,他会惩罚自己。薄桑池一直觉得这人活得挺累的,有一次见他不肯吃晚饭还会故意在他面前大口吃炸鸡。
薄初屿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埋头写着习题,面前堆着好几张已经做完的试卷。
薄桑池没有薄初屿这样好的定力,她一向坐不住,短短半个小时她就已经画了三张祁玖麓瞪人的Q版画像,中间喝了几次水,去了一趟卫生间。
薄初屿坐在她的旁边,台上的人在激情洋溢地演讲,PPT做的很详细,他眼眸微动,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薄桑池,今天她穿得很亮眼,她很适合穿明媚的颜色,正如她的人生不该是孤寂和灰白的,至少不应该跟自己一样。
手机弹出了几条信息,薄桑池用本子挡着,划开了手机屏幕。
野猫:【看看。】
薄桑池发送了几张照片,全是宗舟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挑最好的角度去拍的。特别是有一张,宗舟光着上半身在洗菜,裤子是随意套的家居服,阳光刚好透了进来,微卷的发丝洋溢着事后的慵懒,水流澄映着光影,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缓缓流过,薄桑池叫了他一声,宗舟回过头来,恰好就留下了这张照片。
薄桑池问了一句,【约吗?】
野猫:【再看吧。】
薄桑池有点气急败坏,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但宗舟却没有入她的眼。她不死心放大了宗舟的照片,明明每一张都有少年人的清纯和魅惑,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口味太刁钻。
会议中场休息,薄初屿刚转头,就看到薄桑池在放大宗舟的照片。
就在薄桑池考虑下一个人选的时候,薄初屿淡淡开了口,“看这么认真,这人就那么好吗?”
薄桑池没好气地说,“比你好。”
薄初屿也不反驳,“累了吗,要不我让他们下午再开。”
正好宗舟发信息来,问她晚上吃什么。
薄桑池想了想,回复他,“红烧鱼。”
宗舟给她回复了一个萌萌的表情,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他人开始大声地说着话,薄初屿就在她身边看着她回复信息,嘴角带着讥讽,“男朋友?”
“关你什么事?”
薄初屿低下头,手指微动,桌上的文件被他轻轻掀开了一角,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在认真阅读一份文件。只有薄桑池知道,他带着压迫地靠近了她,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占着,“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跟他谈恋爱。”
薄桑池带着怒意抬起了头,“你查我?”
薄初屿唇角微动,“别那么明显,小池,大家都看着呢。”
薄桑池压低了声音,警告他说,“薄初屿,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现在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我想过了。”薄初屿偏过头,他的唇几乎要擦过她的耳朵。
“什么?”
“我们在薄家的关系既是束缚,也是阻碍。如此断了也好。我们将会以新身份重新生活在一起。”他只稍稍低下头,就能把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
薄桑池沉了脸,“你是疯了吗?”
薄初屿低声笑了,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我是疯了,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你死了便死了,可你又重现出现了。这也是上天给我的指示,无论你是不是薄家的孩子,更何况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就应该跟小时候一样,一直在一起。”
“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好吗?母亲要是知道,她会很欣慰的。两个弟弟还小,公司的股份我也会平等地分给他们,不会厚此薄彼。”
薄桑池冷笑,“薄初屿,你还真是从小都大都一样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左右我吗?做梦!”
薄初屿对她的嘲讽恍若未闻,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小池,我不会害你的,跟他分手吧。”
薄桑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杯子里的水被溅出,洒落到桌面上,大家都被她吓了一跳。
祁玖麓呵斥她,“薄桑池,你干嘛呢?!”
薄桑池忍着怒意狠狠扯过纸巾擦着桌面,“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没过多久,会议继续。
薄初屿自从与她说开了以后,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会议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薄桑池强忍着瞌睡,努力睁大着眼睛,脚上却传来了细微的酥麻感,她浑身一滞,睡意瞬间消失不见。
薄初屿!她眼里的杀意都要溢出来了。薄桑池抬眼狠狠地瞪向了他。
薄初屿姿态舒展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电脑屏幕,表情正经严肃,薄桑池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优越的下颌线。
听完别人的发言以后,他才缓缓地开口,嗓音低沉性感,看待问题角度犀利,说话也一针见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雷厉风行,讲究效率的狠人。
只是,在桌子底下。
他的腿插在了薄桑池的双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