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散学,刘胜扯着刘端,笑容满面地走到刘荣面前,“恭喜阿兄定亲。”
被强拉来的刘端可没有刘胜那样像要自己娶亲的高兴样,只敷衍着说了一句,“恭喜。”
不过被恭喜的人显然也没有多高兴,简单地说了一句“多谢”就带着伴读离开了。
刘胜看着刘荣离开的身影,眯起眼睛道:“这可不像是要娶亲的样啊。”
刘端嘲讽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见个女人都想扑上去。”
刘胜笑着回击,“反正阿兄是不会明白这种心情的。”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刘端的下面。
刘端立马沉下了脸,半句话都没有,甩袖子就走。
刘胜半分没有戳到人家痛脚的愧疚,依然笑眯眯的,“真是开不起玩笑。”
说完,就去找另一个目标人物......
只两眼就锁定位置,三两步追了过去。
“彻儿,要去哪?难道是去看可爱的月儿表妹,你的小未婚妻?”
小刘彻立马警惕地看向刘胜,“九兄怎么知道月儿很可爱?”
刘胜好笑道:“还不是你说的,天天炫耀你的小月儿。我想不知道都不行。现在倒是防起我来了。”
小刘彻拉开刘胜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我去哪不关九兄的事。不过等我娶月儿为妇时,会请九兄喝酒的。”
刘胜吹了声口哨,“呦呵,小家伙毛都没长齐,就想到娶妇的事了。不过...你小子可以啊,小小年纪就让父皇给你赐了个小媳妇。只是...要等你娶妇,恐怕得十几年后了。不行,这顿酒等的时间太长了,我等不了,今天就请你九兄我喝酒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他还要去看他的小月儿呢,哪有时间浪费在和他喝酒上。阿母说小月儿会说话了,他得让她叫他一声表兄才行。
这么想着,小刘彻对自己的伴读使了个眼色,然后冲着刘胜的身后大喊道:“父皇”。
刘胜吓得马上回身,下意识就道:“儿拜见......”
说到一半才发现哪有人。完全是被自己的小兄弟给骗了。
“好你个臭小子......”刘胜立马要找人算账。
却被薄未央拦着道:“大王,您的墨子.修身背下来否,了解其意否,从中能看出墨子的何种思想否。上次陛下检查几位殿下的功课,只有大王令陛下甚为不满。大王应当铭记教训,勤学苦读,如何还在想着玩乐......”
眼见着薄未央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刘胜连忙告饶道:“行行行,好好好,你别再说了,我马上回去闭门苦读。只求你别再说了。”
某种意义上,未央表弟比父皇还要来得可怕。父皇顶多教训他几句,可未央表弟教训起人来简直能把人说到地底三尺下。
刘胜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顺着墙角往外走,看着差不多了,对着薄未央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然后抓紧机会,一溜烟地就跑了。
薄未央见状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角,也走出了门。
当然不是去追刘胜,而是去找他所侍奉的十皇子刘彻去了。
刘彻到长秋殿的时候,薄皇后也在。正在哄着小凌月喊她舅母。
小家伙眼下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所以直接挑重点,省略了舅字,喊薄皇后母。
薄皇后愣了一下,瞬间就感到了眼角的湿意。
将小凌月紧紧地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将这股酸涩感压下去。
小刘彻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给馆陶长公主和薄皇后行过礼,就凑到了小凌月的身边。哄着小凌月喊他表兄。
可惜小家伙就是不配合,任凭小刘彻如何说就是不开口。
馆陶长公主奇道:“怪了,别的人一说,月儿就开口了,怎么轮到你这里,月儿就怎么都不愿意开口了。彻儿,你该不是背地里,欺负我的月儿了吧。”
小刘彻有点挫败道:“彻儿喜欢月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
小刘彻越想越不甘心,明明月儿以后要嫁他为妇的,却都叫别人了,而不肯叫他。
不行,他一定要哄得月儿开口叫他表兄。
也许是小凌月觉得他太烦人了,在不知道多少次的“月儿,我是你表兄/月儿,叫我一声表兄......”诸如此类的。
小凌月终于蹙着小眉头开了口,却是一个字正腔圆的“彻”。
这一下不仅小刘彻愣住了,就是馆陶长公主和薄皇后也愣了一下。
很快薄皇后笑道:“这么叫也没错,本来彻儿和月儿就是未婚夫妻,叫名字也正常。我们月儿这么聪明,一定是已经知道自己是彻儿的小未婚妻啦。”
本就有无数喜悦从心内涌出来的小刘彻听到薄皇后的话,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啪叽一下亲在了小凌月的小胖脸上。
不仅亲了脸,还亲了亲被他握在手里的小手。
结果......直接被馆陶长公主揪着耳朵轰了出去。简直是当着人家母亲的面,轻薄人家的女儿,不被轰出去才怪。
薄未央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种画面,明明被人赶出来了,却兀自对着殿门笑得傻兮兮的十皇子。
“殿下,你做了什么惹得馆陶长公主如此生气。”
听到声音,小刘彻方才注意到薄未央。
“表兄......你叫一下我的名字。”
薄未央也没犹豫,直接道:“刘彻”
小刘彻摇摇头,“不对,是直接叫名字。”
“彻”
小刘彻沉吟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种感觉。”
“应该是什么感觉?”薄未央好奇道。
“应该是......算了,说了表兄也不懂。我们走吧。”
说着,小刘彻背着手,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得意模样走在前面。
薄未央心中立刻有了数,能让十皇子这样的,唯有......
薄未央笑笑,也没戳破。只是迈步追了上去。
。。。。。。
第二年春日,诸侯来长安朝见天子。
按规定逗留二十日,便陆续返回封国。
皇八子刘端和皇九子刘胜也在这次朝见过后前往封地就藩。
两个侄子都前往了封国,一直留在长安大半年的梁王也便没有了理由继续待下去。况且朝臣对他的这种违反仪制的行为早就不满,不过是碍着太后的面子,才没有过分追究。如果他再继续留下去,可就难说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临别时,窦太后对梁王叹道:“皇帝终究是不肯顺了我的意啊。”
一句话,母子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若景帝真有心立梁王为储君,也就没有这一遭的母子分别了。
梁王道:“事情也许会出现转机,儿不会也不想放弃。万望阿母保重,待儿归来的那一天。”
窦太后当即就老泪纵横,“好好,我儿也保重,阿母等你。”
不久,母子两人的对话传进了景帝的耳中,正在行笔的景帝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书写。并在第二天招来史官推算吉日。
一日大朝会,景帝突然宣布,“朕欲立皇长子为太子,以固国本,诸卿以为如何?”
朝臣早就已经从景帝迟迟未有给皇长子封王的举动看出景帝的真实意图,对景帝今天这番话丝毫不意外。自古立嫡立长,皇后无嫡子,自然遵循立长原则。
可以说立皇长子为太子是整个朝堂众望所归的事。
即便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有点别的想法,在朝臣的整体声音之下,也只能掩藏起那些小心思,以免成为被攻讦的对象。
丞相陶青最先站出来道:“陛下英明。”
其他朝臣紧随其后,“陛下英明。”
景帝选了史官推算出的四月的一个吉日诏告天下,立皇长子荣为皇太子以绵延汉室江山,千秋万载。
而此时小凌月已经过了周岁生辰。
三月,在宫中过完周岁宴之后,便与馆陶长公主和陈阿娇一起离宫回了长公主府。期间,堂邑侯来了两次,俱都被馆陶长公主挡在了外面。倒是陈蟜经常过来,看望母亲和两个妹妹。
久而久之,小凌月变得格外喜欢陈蟜,因为这位二兄比起陈阿娇这个姐姐来,可要有耐心多了。不仅抱着她到处走,还会念书给她听,也会教她认字和她一起玩幼童的游戏。对妹妹真的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立太子的诏书传到馆陶长公主的耳中时,馆陶长公主只顿了一下,便如常地推着手下的小木马,陪着小女儿继续玩。
这时,侍女禀告道:“殿下,二郎君来了。”
小凌月立刻道:“二兄。”
馆陶长公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就这么喜欢你二兄呀?”
小凌月脆生生道:“喜欢,二兄好,阿姐坏。”
午睡醒来,恰好进来的陈阿娇刚好听到了小凌月的话,当即就叉起腰道:“回头我就把你埋进土里当肥料,让你在背后说我。”
小凌月马上躲进母亲的怀里,撒娇道:“阿姐坏坏。”
馆陶长公主哪招架得住娇儿的软糯可爱,马上没立场道:“是是,阿姐坏坏,一会儿让你二兄先把她埋进土里当肥料。”
小凌月立刻咯咯笑得好不开心。
陈阿娇已经对母亲的偏心见怪不怪了。嗤笑一声,扯了扯小凌月头顶上的两个小揪揪,嘲笑道:“小傻子,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哼......”
馆陶长公主瞪了陈阿娇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她说的意有所指的话,还是她手上正揪着小女儿的小揪揪。
陈阿娇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手下却故意用力扯了一下,方才出去。
小凌月泪眼汪汪地告状,“痛痛,阿姐坏坏。”
馆陶长公主一边摸着两个小揪揪,一边不知道想着什么道:“阿母一定会让你坐上天下女人最尊贵的那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