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这种事宜早不宜迟,魏氏一心想着自己儿子如今生死未卜,自然不愿意拖延。
魏氏拍了拍许姝月的手道:“这是既然已经定下来了,还是早些办了好。”
“齐司铭现在不在家中,婚事不用大操大办,简单点便好,日后等他回来在补偿你,还希望你体谅。”
文言,许姝月心智自己是逃不过冲喜的命运了,只好点了点头,反正齐家长子到现在还在外当兵,不知何年何月能回来,她暂且现在齐家住着,寻一个安身之所,存一些积蓄,待日后齐家长子回来,想必也并不会喜欢一个没见过面的乡野村妇,两人便和和气气的和离便是了。
想通此时,许姝月顿时觉得身心轻快了许多,吃过魏氏给她煮的一碗面之后,困意上涌间,便窝在炕头上沉沉睡去。
……
翌日,天刚蒙蒙亮,窗外便传来一阵热闹的鞭炮声,瞬间惊醒了尚在梦中的许姝月。
许姝月睁开眼,撑起身,透过窗户缝隙,隐约见到齐家院子里站着一些村民,门口还挂着几张红绸。
“姝月,起床了,拜堂成亲的时辰到了。”下一刻,魏氏忽然敲了敲门道。
拜堂成亲?
许姝月心中微微一惊,这齐司铭并不在齐家,她要和谁拜堂成亲?
魏氏见许姝月没反应,索性自己推了门进屋,刚进来便看见许姝月还傻傻地坐在炕头上,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姝月,快些起床,不要耽误了好时辰。”魏氏嘴里催促着,手上也没闲着,三下五除二便给许姝月穿上了衣服。
魏氏拉着许姝月往外走时,她可算反应过来了,涨红着脸问道:“魏婶,我跟谁成亲啊?”
“你这孩子睡糊涂了?”魏氏笑着点了点许姝月的额头,道:“当然是我的大儿子齐司铭。”
许姝月楞道“齐司铭,他不是还在外面当兵吗?”
“道士说了,冲喜只需要在他的生辰八字便行了,人不用回家,你只管跟我去。”魏氏说完,便着急的拉着许姝月朝院里走。
许姝月跟着魏氏,一路急匆匆到了院里,发现街坊邻居来了不少人,全都站在一旁看这场没有新郎官的婚宴的热闹,她顿时红了脸,还来不及害臊,魏氏已经把她逮到了简易搭建的喜堂面前。
这喜堂摆放的十分简单,一张宽板凳上挂满了红绸,再点着对龙凤烛,魏氏与齐安生各自坐在一旁,便算是一个简易的拜堂仪式了。
这是媒婆拿出来一张红喜帕,不由分说的便往许姝月头上一盖,随即按着她的肩膀便迫使她跪下了。
许姝月被通红的喜帕遮住了视线,只得麻木跟着媒婆的指挥,让她拜就拜,让她跪就跪。
周围愈发热闹,喧嚣沸腾,许姝月耳边不是传来几个小孩嬉嬉闹闹的嘲笑声,还有人们肆无忌惮的讨论声。
许姝月并没有在意,直至她举行完了拜堂仪式,把头顶的喜帕一揭开,竟然发现自己身旁放着一只公鸡!!
这只公鸡身上绑了一张白纸,提前写上了齐司铭的生辰八字,相当于代替新郎官娶亲了!!
许姝月顿时火冒三丈,她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被这样封建思想折辱,许姝月刚想发作,便见一人急匆匆跑进齐家大院,大喊道:“——驿站来信了!有齐家长子的消息了!!”
众人一片哗然,这都多长时间没有齐司铭的消息了,怎么一结婚消息就传过来了?难不成这冲喜真的有用?!
魏氏只当冲喜灵验了,激动的站起身接过信封,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希望我儿子没事。”
只是当她打开信封,看清楚上面写的噩耗是,魏氏双眼一黑,双腿发软,险些直接晕过去!
“魏婶,你怎么了?”许姝月眼疾手快的扶住魏氏,却见转眼间她已一脸泪痕。
“我苦命的儿啊,娘还在给你办婚事……你怎么就去了啊!!”卫视歇斯底里的哭喊道。
围观的村民纷纷一愣,齐安生立刻结果信件仔细阅读,神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见此,存们们差不多也猜出来是什么事了,看向许姝月的目光充满位于与厌恶,“这、这丫头果然是天煞孤星啊!谁去娶她谁就倒大霉!”
“你先是克死了自己父母,现在又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魏婶子,此女不可留在家里啊,怕是会给你们一家带来祸乱。”
许姝月微微怔愣,她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拜了一个堂,连新郎官的面都还没见过,怎么就成了克夫!
好好的稀释演变成了丧事,村民们纷纷觉得许姝月不详更有甚者已经抄起了一旁的扫帚,直接把许姝月赶出门去。
“滚!滚远点,丧门星,别留在我们村里惹晦气!!”
“滚远点,别给我们村带来厄运。”
场面一时变得十分混乱,许姝月被众人推搡着险些摔倒地上,她又急又怒,反驳道:“我不是丧门星!我连齐家长子的面都没见过,这封信传回村前已经过去三个月时间,分明便是他自己在外面出意外!”
然而村民们此刻情绪激动,根本没有人听许姝月的辩解。
直到魏氏终于反应过来,挡在了许姝月面前,她擦了擦红的眼角,丧子之痛使魏氏看起来一下苍老了好几岁,声音沙哑道:“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的好意,只是姝月既然嫁进我们家,那便是我们家的人了,你们不能赶她出去。”
闻言,许姝月稍微有一些意外。
虽说齐家长子的死不是她造成的,但这死讯早不传来,晚不传来,偏偏在婚宴当日传来,确实不太吉利,魏氏居然不怪她?
“魏婶……你……”
许姝月刚刚开口,魏氏便打断道:“姝月,你刚刚在线上已经给我磕过头了,你现在应该改口叫我娘了。”
这便是铁了心要认下许姝月的意思了。
村民们见状,纷纷急道:“魏婶,你糊涂啊。”
“你不是把一个祸害往家里领吗!”
倒不是魏氏大度,只是当日他和齐安生去见那道士时,道士便讲清楚了,冲喜的利害关系,冲喜一法是改命之法,有好便有坏。但她实在念儿心切,还是决定试一试,如今长子意外去世,说到底也是天注定,怪不得别人。
“刚刚各位村民也看见了,姝月既然与我儿子拜了八字,那不管我儿子是生是死,那她都是我们家的人了!”魏氏态度强硬道。
齐司铭已经不在了,齐家聘礼也下了,堂也拜了,岂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许姝月只要入了门,从此便算是许家的人了。
有村民小声嘀咕道:“哎呦,造孽,许家丫头跟一个死人的八字拜堂,你这不是配冥婚吗?”
齐安生与魏氏的想法一样,不管这些村民如何反对,坚决把院门一关,把这些闹事的人全都轰了出去。
许姝月原想着齐家长子不在了,冲喜便冲不成了,谁知道现在竟成了配冥婚,自己刚过来就成了寡妇了!
不过说到底……他本来也不想嫁人,如今这种结局对于许姝月来说,也算尚可接受。
魏氏与齐安生悲伤过度,都没有多余的心思来例会许姝月,两人早早的回了房,连晚饭都没有吃。
许姝月原本想这个去安慰安慰两位老人家,但现在魏氏白发人送黑发人,看见自己说不准会更添堵,索性没有打扰。她独自去了后厨,煮了两碗小米粥给魏氏与齐安生放在房门口,随后又到后院透透气。
许姝月知道今天嫁人却意外传来齐家长子死讯的是,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开,以后他在这个村里恐怕人人都会避着她走,更难有她的容身之地。
魏氏与齐安生虽然心底善良,对她也还算包容,但是天长地久的,自己总不能一直在齐家白吃白喝,而且失去齐家长子,齐家的情况也是一落千丈,总不能坐吃山空。
许姝月想清楚了当下境地,还是决定首要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
齐家的家底还算殷实,有几亩肥田,有种了不少果树,如今魏氏与齐安生的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齐家二子又常年不在家里,这些产业便缺乏人打理。
许姝月没有什么长处,但她好歹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新时代女性,足够自立自强面,相信她凭借自己的双手努力,谋生应该不难,既来之则安之,左右已经嫁过来了,齐家长子不在了,以后说不准便要靠她撑起齐家了。
许姝月当下决定,待明日一早便向魏氏商量商量维持生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