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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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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你为什么要再拿一个椅子?”班主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震得我一哆嗦。

“我……”我垂下头,手里紧攥着衣角。

南熙伏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他们都看不到我哦,只有你能看到。”

“这是属于我们的小秘密。”

我没有深究为什么别人看不到南熙,满脑子想的都是南熙的这句只有我能看得到。

只有我能。

我控制不住的雀跃起来,眼底压不住笑意,向班主任解释道:“我的那个椅子有点摇晃,我想换一个。”

班主任没有质疑我的解释,我在她的注视下搬了一把刚刚南熙碰到过的椅子,那上面还残留着南熙的味道,也算是属于南熙的椅子。

我在动画片里见过只有主角才能看得到自己的宠物,每当那个时候我都很羡慕主角,幻想着我也能拥有一只只有我能看得到的宠物。

现在我终于实现啦,不过南熙不是宠物,她是人,但也没关系啦。

我趴在桌子上,周边响起平稳的呼吸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像是有个不断跳跃的小人,一直吵着我。

南熙就静静的站在我的身旁,她对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点了点头。

“从前啊,有个小女孩,她的父亲特别讨厌她,也不愿意养她,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去怨恨身边的人。”

“她特别的开朗乐观,喜欢在人群里展现自己,家里人都喜欢逗她唱歌跳舞,她很愿意,也很快乐。”

南熙的声音很轻柔,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讲道:“但是她现在长大了不少,她开始逃避人群,害怕在大家的面前表现自己,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好的,不该被喜欢的。”

我被她的声音哄的有些困倦,脑袋搭在胳膊上,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南熙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有些不太真实。

“我想说,她是最棒的。”

我睡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虽然声音轻轻的,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

我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我强撑着困意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班里的孩子们乱作一团,班主任在讲台上试图安抚他们的情绪。

“这次的升旗手可以得到老师奖励的糖果哦,有没有哪个好孩子愿意试一试啊?”

我知道班主任所说的升旗手是什么意思,我们学校每次升旗都会选一位升旗手站在台上当着全校人的面演讲。平时这群孩子都很爱表现,但真正到了这种大场面,却都怯了场。每次班主任都用各种奖励去吸引孩子们当升旗手,但显然这次没有成功。

班主任有些焦急,嗓门又大了几分:“如果没有同学愿意,那小马班长愿意上台吗?”

“可是我上一次已经当过了啊。”小马班长坐在位置上抱怨道。

“可是没有同学愿意,班长要起到好的带头作用。”班主任也很头疼这次的安排。

南熙悄悄凑了过来,开口问道:“你要试试吗?”

我有些惊讶,我向来是不会参加这种类型的活动的,我不敢面对这么多人,我会紧张的说不出话的。

南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你之前在大家面前唱歌跳舞那样,不要害怕。”

“虞晚,你是最棒的。”

睡梦前的那句话在此刻和南熙的话重合了,我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了句我去。

班主任注意到了我举起的手,她像是看到了救世主那般,眼睛里迸发出了光芒,她的声调上扬了几度,兴奋的问我:“虞晚,你是想当升旗手吗?”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班主任激动的从台上冲了下来,穿过桌椅抱住了我。

我并没有抵触她的亲近,她的眼睛亮亮的,眉毛也飞扬了起来,她笑着夸我:“你真是个好孩子,你真棒!”

嗯,和南熙说的一样。

同学们向我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或是惊讶,或是感激,或是诧异。

小马班长的声音最先响了起来:“谢谢你虞晚同学,愿意帮我这个班长分担,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看来我也是可以和他们交流的,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讨厌鬼。

我释然的笑了笑,抬眼看向南熙。

她依旧挂着那副笑容,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重复着那一句。

“你是最棒的。”

-

直到我站在台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还处于懵懵的状态。

我手里捏着班主任写好的稿子,看着台下排列整齐的老师和学生们。

我开始有些发抖,牙齿都跟着打颤,身体僵硬的像是要拿不住稿子,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环境。

班主任在台下充满期待的望着我,其他的学生们也是在等着我开始演讲。

我尝试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声音,我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无比渴求有个人能在此刻救救我。

栀子花的味道又飘了过来。

“在害怕吗?”南熙站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那些人,她继续说道,“看着我念还会觉得紧张吗?”

我轻微的摇了摇头。

“你可以把台下的人想象成大白菜,你是种植这片白菜园的园长,这样就不会被他们影响到啦。”

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看着南熙眼睛张开了口。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见我开口的那一刻,班主任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其他的学生们也准备开始听讲。

“迎着朝阳的光辉,我们再一次凝望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

南熙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移出了我的视线。

我的面前又剩下那群老师和学生们了。

我怔愣了一下,南熙为什么忽然离开了,我惊得连嘴里念着的稿子也开始变得卡顿。

“别怕。”南熙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像南熙说的那般,将底下的人全都想象成大白菜,我这个园长自然是统领这群大白菜的高官,想到这里,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紧张的情绪烟消云散,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大了不少,走廊里都在回荡着我稚嫩的演讲声。

磕磕绊绊的将手中的演讲稿念完了后,我不受控的颤抖着,踩在台阶上的脚都是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看吧,你做到啦!”

南熙的手指挤进了我的手里,跟我交握在一起,我手心渗出的冷汗被她轻轻的擦了去。

一些微妙的感情在我的心中滋长了起来。

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抵触在人群中展现自己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南熙。

南熙就这样在我的身边陪了我一年又一年,见证我从一个自卑敏感的小家伙长成了一个张扬肆意的小女孩。

我因为数学成绩突出成为了月月老师口中的“女中豪杰”,因为擅于交际成为了同学们眼中的社交达人。

我原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和南熙在这片土地慢慢度过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但我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我美好的幻想罢了。

既然是幻想,终归是要破灭的。

-

“她是我的女儿,我有权把她带走!”

我背着书包站在门外,听着屋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我敲了几下门,姥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为我开门,我只好站在门外一直等下去。

“四岁,她四岁的时候你就把她送过来了,现在她长到十二岁了,你说带走就带走,你凭什么这么自私。”姥姥的声音响了起来,夹杂着些许怒气。

“凭我是她妈!”

那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屋内传来东西散落的破碎声,惊得我颤抖了一下。

我听明白了,屋内的女人是我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姥姥才打开门把我领进了屋子,我的手指被冻的已经开始发疼了,北方的冬季格外的冷冽,冻的人身寒,心更寒。

姥姥看上去疲惫了不少,她握着我的手,把我领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她和我印象中的那个妈妈差别好大,我有些抗拒和她的接触。

她散乱着头发,整张脸都因为刚刚的争吵涨红了起来,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贪婪。

“晚晚。”

我紧紧攥着姥姥的手,拼了命的想抓住那点安全感,但却被姥姥亲手送到了妈妈的面前。

妈妈半蹲在我的身前,紧紧的抱住我,眼泪大片大片的打湿了我的肩膀,哽咽的对我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我的胸口很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我下意识的想去找南熙的身影,却发现她并不在这里。

“晚晚,你妈妈给你找了个新爸爸,给你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她要带你去新爸爸那里了。”姥姥揽过我的肩膀,带着哭腔叮嘱,“到了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听妈妈的话。”

“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吗?”我喃喃的问出口。

姥姥摇了摇头。

“我不能跟你一辈子的。”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会跟着我一辈子呢?

可南熙明明说过她可以的。

我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姥姥和妈妈前前后后的忙碌,给我收拾行李。

我问妈妈我要去哪,她跟我说是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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