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狗都差不多冲洗干净了，明歧关闭水龙头。
狗群全部疯狂地抖毛，开始快活地转来转去，那几十根牵引绳很快就纠缠在一起。
“太多了。”明歧把所有绳子从水龙头上解下来。
这群狗突然朝着四面八方冲撞出去。
“喂！”明歧本想把它们都拽住，但这力量大得超乎他的想象。他向前扑出去，埃一挥右手，明歧突然以向前倾斜四十五度的方式，非常不科学地定格在那里。
这个瞬间，明歧感觉自己的物理老师要压不住老祖宗的棺材板了。
狗已经跑完，他胸前的无形墙面突然消失，他重新扑到地上，但已经没有摔倒的威力了。
“啊，对不起。”明歧连忙爬起来。
“没有关系，给你添麻烦了。”埃慢慢向操场走。
十几条狗在操场上欢快地奔跑。辉之义对埃大喊：“埃同学！你在干什么！”
“抱歉。”他走到操场中间，吹响一声嘹亮的口哨。
飞奔的十几条狗竟然听从了他的号令，全部朝他狂奔过来。与此同时，操场四面突然风起，天空中飞过上百只肥硕的山雀，到处弥漫着扇翅的扑棱声。操场上投映出它们斑斑点点的灰影子，不断地闪动跳跃。
埃控制了这些狗后，又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有五条狗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
而此时，天上飞翔的山雀们已经按顺时针的轨迹飞翔成一个大圆环，其中还夹杂者不同品种的鸟类。它们全部像是没有意识一般，统一听从了一个号令；或者像全部具有了意识一般，仿佛在进行古老的神秘仪式，去显示出一个即将到来的凶兆。
羽毛从天空飘落，鸟类发出齐鸣。
操场上的人惊恐地抬着头，望着上空黑压压的一片。
而埃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制造了多恐怖的末世惨像，他双眼的红色光芒更加鲜亮，咧开嘴露出笑意，抬起右手抓住流动的疾风，沉浸地享受这种可以操纵生灵的快感。
狂风扑打教室窗户。
教室里，一个人轻声念叨：“他真的是个魔鬼。”
伏啸笑着注视窗外：“是未来的魔王也说不定。”
和音站在行政楼窗边，面无表情地继续喝了一口茶。
习惯了，她已经习惯了。
“埃同学，你停下！”辉之义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
还有无数的鸟从远方飞来，要加入这场盛大的仪式。
埃欣赏完风景，回过神对辉之义笑道：“抱歉，我也没有想到，我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辉之义震惊地听完他的逆天发言：“秀什么优越啊？可闭嘴吧你！”
那些鸟在盘旋了两分钟后，才慢悠悠地各自散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再见。”埃也若无其事地驾驶着狗子们回食堂。
“那个，埃同学！”辉之义不满地叫住他。
“嗯？”埃回头。
辉之义沉下脸：“和音对我说，参赛队伍我来带队。”
埃静静地看了他一秒，然后微笑：“啊，这样啊。”
带着一脸“随便是谁我都无所谓”的表情，以及还有一种“竟然还有人带队吗”的茫然。
辉之义再黑着脸说：“我觉得你好像从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样下去，师生情谊的小桥会断裂的。
“是吗？”埃回避了一下这个话题，像是承认了自己有点无视他，又大言不惭地表示，“我其实比较想要和音带队。”
“她是不可能离开学院的，信不信她前脚刚走，小犬就被蠢货凿出一个坑。”
“嗯……”转移完话题后，埃再挥手告辞，“合作愉快。”
辉之义追问：“你选好另外两个人了吗？”
埃微笑：“选好了哦。”
辉之义一下子抓住埃的后衣领：“谁？先给我透露一下！”
埃眯起右眼：“先不透露。”
“真是的。”辉之义松开手，“走吧你！”
“好的。”埃重新驾驶着他的大军离开。
明歧看着埃的背影，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得到。
已经选好了吗？这么快？记得他昨天还在邀请自己啊……
明歧无所谓地吸了一口气。反正不管选谁，都比自己强得多。突然一只手掌拍过来砸在他的背上，他惨叫一声，跳出去两步后，回头看见拍他的是辉老师。
“羡慕吧！那就是天才！”辉之义大声说。
其实对于这种脱离常模的力量值，明歧已经不是很羡慕了：“……老师为什么要和我来分享这个话题？”
辉之义回应：“因为你就站我旁边啊！”
“这样啊。”明歧笑了一下。不过他倒是感觉到辉老师很羡慕埃同学了。
辉之义问他：“你和他关系挺好的，你知道他选的谁吗？”
他回应：“一个应该是西木娅吧，另一个我也不知道。”
辉之义点头：“哦，西木娅挺厉害的，有眼光。”
放学后，埃接到路塞尔的电话，说是要开个会。
等埃到收割团活动室，一进门就看见三十一个成员全部坐在那里。
“你们好。”他露出微笑，直接坐在团长的专座上。
被所有人盯着看，他心里毛毛的。但越是发毛，他的外貌看起来就越是乖张，想把所有人都揍一顿的错觉也更加明显。
埃似乎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只是敷衍地半敛眼眸，想要尽快把麻烦处理掉然后跑路：“有什么事，请尽管开口。”
其中一个副团长猛地拍桌子，然后站起来向前探出身子，用威胁的语气说：“团长！你该不是真的要我们每天去做遛狗这种蠢事吧？”
埃面不改色地回应：“我一向是认真的。”
这个副团长愤怒地大喊：“你知不知道这让我们很没有面子啊？全班都在笑话我你知道吗！”
“每天坚持，就不好笑了。”
“啊？你真的还要我们每天去遛吗？”
“我说了，我认真的。”埃眯起眼睛，因为想要快点结束谈判，所以显得非常蛮横而没有耐心。
另一个人强行把这个即将失控的副团长拉回椅子，比较克制地站起来对埃解释：“埃同学，你刚接手收割团，对这里没有任何的了解，甚至连感情都还没有，你这样乱来我不服气，你知道吗？”
埃把右手举到面前：“我知道。但韦登在位时，你们似乎也没有谁真正服过谁。”
“……”对方语塞。
埃抬起右腿架在左腿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后背靠在椅子上，露出近乎不容辩驳的霸道神色：“你们难道不是只服最强的人吗？现在我来了，你们为什么不服了？”
“这是尊严的问题！”另一个人站起来大喊。
“一盘散沙般地遭人诟病，难道比一起去做同一件事更有尊严吗？”
“一起做的是就是遛狗吗！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很白痴！”
埃突然睁大眼，双眼变成赤红色。所有人被他吓了一跳。
埃咧开嘴露出恐怖的笑意：“你觉得遛狗很白痴吗？嗯？”
与他对话的那个人全身战栗。
埃释放的灵压遍布整个房间，压在每个人身上。
没人再说话。
因为坐在王座上的人，是自认为遛狗至高无上的疯子。
而且是实力最强的疯子。
埃的双眼逐渐恢复黑色，突然又平静地眯起眼露出微笑：“不喜欢这样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今后不愿意过来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这已经明显是在逼迫那几个人退团了。
虽然他们知道会产生矛盾，但没想到矛盾这么快就要解决了，因为埃根本没有留人的意思，直接示意不服从他的人全部出门右转。
这果断程度超越了凶恶的韦登。换成韦登的话，在简单对骂后，至少还要加入斗殴环节，把反对者打一顿之后才送人永久出门。
……新团长真不愧是文明人。
“我们走！”带头的那个副团长起身离座，有九个人也起身离开。
埃没有正眼看他们，只是望着对面的窗外。
与人长时间对视怪不舒服的。
在那群人即将出门之际，埃突然又瞥过去，赏赐给他们一个怪异的微笑：“想回来的话，可以随时回来。”
“你等着！”那人大喊。
埃欣然点头：“我会等你回来的。”
那人一愣，更生气地咆哮：“你给我等着！”
“好的。”
十个人离开，场内剩余二十一人。
剩下的人紧张地看着他。
埃保持着微笑，对剩余的人轻声说：“你们可以放松一点。”
路塞尔是个很迟钝的人，现在也开始感觉到了埃存在的沟通障碍：“你不觉得，你刚才的理解能力很有问题吗？”
“有吗？”埃亲切地眯起眼睛。
但以路塞尔的文采，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无奈地捂头：“有，真的有……”
“我们还是要每天遛狗吗？”一个人问。
“是的，”埃回应，“我回答过了。”
“这个团会被你搞解散的。”另一个人有点不甘心。
“要看我心情了。”埃继续微笑，“我的心情是取决于你们的。刚才那种小问题，是影响不了我的。”
“……”
“没有问题的话，大家散了吧。”
十几个无所谓的人直接走了，剩下几个开始一如既往地翻出书包，开始抄作业的征程。
人少了以后，埃终于可以放轻松地侧过身，左手悠闲地支在椅子上，右手翻手机，随便地查看一下有没有接收到有意义的消息。
他听到抄作业的同学们在小声谈论这件事情：
“这是他对我们的考验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过我小时候挺想养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