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钺躺了,剩下的遇上我们也该躺了。”
接下来的时间,温述和南佳树大杀四方,没有任何悬念,他们轻松赢得了先修考试的最高分。
但总体上看,这场考试的成绩非常糟糕。
按理说只有成绩优秀的哨向才会先修“哨向匹配作战实战考试”,按照往年的数据看,先修考试的通过率也是相当可观的。
但今年却爆了冷,一半半场退考,一半消极应考被淘汰,剩下的得分太低被淘汰。
为此年级内部专门开了一场会议讨论。
除了重伤不能到场的,参加考试的十几名学生都在老老实实挨训。
作战系教学主任苏准衣一脸怒容,指着底下的学生教训道:“既然是哨向匹配作战,我们更希望的是看到哨向之间的配合,但非常遗憾,我并没有在这场考试中看到。尤其是温述,虽然你分数最高,但你和南佳树的配合在哪里?我只见过哨兵抛下向导冲锋陷阵,还真没见过向导会抛下哨兵冲锋陷阵,温述你可真给我长眼了!”
温述站起来,老老实实认错,态度恭敬语气诚恳,苏准衣挑不出一点错处。
底下的学生看他站起来,在底下窃窃私语,“不是说他刚和李铭钺解除契约吗?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哨兵了?”
“小声点,李铭钺不也另找了别人组队。”
“他那一看就是随便硬凑的,你没看白沐让他缔结浅度契约时他那张臭脸。”
“风沐瑶呢?她不才是李铭钺正牌未婚妻吗?”
“风沐瑶没参加先修考试……”
苏准衣挑不出温述的不是,便拿另一个人开刀。
“南佳树。”
无人回应。
“南佳树?”
四下寂静。
“南佳树!”
南佳树身边的哨兵看他半天没反应,忙狠劲推了他一把,“主任叫你呢!”
“……啊!”南佳树猛地回神,唰一下站了起来,“对不起主任,我走神了。”
“真是不长记性,你看看你这考试表现,要不是温述……”
苏准衣的絮絮叨叨半句也进不到南佳树脑子里,他低着头,死死抓住自己面前的椅背,咬牙硬撑着方才忍住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的躁动,唯独苏准衣念到温述的名字时,他高大的身体才不堪重负一般抖动了一下。
他不正常的状态逃不过在场哨兵的眼睛。
南佳树身边的哨兵小声问:“南哥你怎么回事,怎么出这么多汗呀。”
“南佳树?”
“我在!”
苏准衣皱眉,“你的身体不舒服?”
南佳树一头棕色的卷毛被已经完全被打湿粘在额头,浅小麦色皮肤也透着不正常的酡红,英俊的面庞写满了痛苦隐忍,他勉强抬起头,汗水渗透了长而密的睫毛,刺痛了眼睛,“主任,我的确不舒服,想要请个假。”
见学生这个样子,苏准衣也不好再说什么,再看底下的一排学生也伤的伤病的病,如霜打的蔫儿瓜,只能恨铁不成钢地一挥手,“算了算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苏准衣刚一说解散,南佳树就瞬间消失在座位前。S级哨兵的速度极限,让其他人连他的衣角没看清。
哨兵和向导的座位是分开两边排列的,一边纯黑带金边制服,一边纯白银边制服,泾渭分明。
温述坐在向导一排的最前面,而南佳树坐在哨兵一排的最前面。
隔着一张桌子,直到南佳树落荒而逃,温述目不斜视,甚至没有偏头看过南佳树一眼。
此时他从席位上站起,礼貌地和同学老师告别,款步离开会议厅。
洁白制服衬得他的身材愈发笔挺修长,行走间袖角衣摆的银莲花纹熠熠生辉,举手投足让人只感觉如沐春风。
但大多数人和他对视时,都会不好意思地将眼神微微错开。
也许是怕坠落在那银色光湖,或沉溺在那深海群青中。
温述站在三楼走廊上朝下看,果然看到了藏身树荫中,捂着小腹扶着树干要倒不倒的南佳树。
今天是一个晴天,人造太阳的光分外耀眼,一年级学生在外面上体活课,稚嫩的童声喧哗吵嚷。南佳树似乎感到自己在一群小屁孩中间失态很丢脸,又将自己往树荫里藏了藏。
但在抬头的瞬间,他也看到了在走廊上往下看的温述。
温述无视了几道探究的视线,向楼下走去。
南佳树只感觉自己全身像有火在烧,小腹又像有小虫子在咬,眼耳口鼻热得像在发烧,呼出的每一口气似乎都要燃烧起来。给哨兵制作贴身衣的料子本就是最柔软的了,但此时南佳树却感觉连穿着衣服都是种折磨,五感被放到最大,闭上眼睛,虫蛩声、风声、嬉闹声全都灌进耳朵里。
“你看那个大哥哥,好奇怪呀。”
“他是肚子疼吗?”
才不是,才不是……都怪那家伙……
脚步声……
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在南佳树耳畔响起,越来越清晰,最后他的所有听觉都被那白色皮鞋碾过草茎和落叶的声音占据。
折磨他已久的人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跟我来。”
缩小版熊猫瞬间扑到了温述怀里,温述摸了摸熊猫的头,示意南佳树跟着他走。
南佳树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像是被套了根狗链子,迷迷糊糊地被温述牵引着,走到哪里去,去哪里干什么,全都不重要了,直到门锁合上的声音传来,南佳树才听到闹铃般恍然清醒。
他一抬头,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
而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器材室。
曦光从高高挂在墙壁上的两扇大窗户上打下来,为温述周身镀上了一圈柔和的圣光,南佳树甚至能细数他蓬松的发丝、根根分明的睫毛和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连那只深色的眸子,在光的照耀下也剔透如黑曜石,而那只银色的眸子,也如秘银般闪耀。温述单手插在口袋里,谢谢地睨着南佳树,也如君临天下的王一般睥睨。
而王的国土,就是S级哨兵的身体。
南佳树感觉自己要疯了,他膝行着向温述靠近,口中不停祈求着,“温述……温述,求求你,求求你……”
一道轻而缓的声音响起,温述人如其名,慢声细语,但南佳树此刻却是真的为他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逼疯了。
“求我什么?”
“求你……求求你……”
求什么呀,求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你们向导都想这样控制哨兵吗?
你也对李铭钺这样吗?
李铭钺一张谁都欠了他二五八万的臭脸,受得了你这么玩弄他吗?
玩弄……
南佳树的脑子早成了一团糨糊,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并细细咀嚼了几遍。
虽然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但南佳树还是回过味来了。
温述虽然在考试后说过可以考虑考虑做他的向导,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玩弄他吗?!
似是而非地撩拨他,甚至在大会上精神操控他,用一根透明细丝将他高高吊起,操刀的手却迟迟不肯落下。
南佳树感到出离愤怒,已经一只脚支起,改跪为半跪的姿势,蓄势待发要冲上去揪温述的领子。
就在此时,温述似乎是低笑了一声,由于这声音太轻,南佳树竟然一时间分不清这是低笑还是轻叹,但总归是把南佳树的心揪紧了。
温述向南佳树伸出了一只手,“奖励,只给你五分钟。”
南佳树立刻如八百年没吃到饭的恶犬,朝那只手扑了上去。
温述的手骨肉亭匀,指骨修长,由于常年使用枪械,虎口处和指尖都有一层薄茧。就是这样玉瓷般素净的手,被南佳树粗糙的大手包裹着,贴上了汗涔涔的脸和脖颈,滑向哨兵紧实而饱满的胸膛。
南佳树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渐渐地,以他为中心,一股甜蜜中略带苦涩,醇厚又带清甜的香气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温述嗅了嗅,好笑道:“头一回闻哨兵是榛果巧克力味的,我还以为你是竹子味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拍了拍怀里小熊猫的屁股,毛茸茸立即如小猫闻到猫薄荷一样晕头转向,不住地往温述怀里拱。
“不够……不够……”
南佳树勉强睁开眼睛,双目却赤红充血。他跪在温述脚下,不代表他已经臣服于温述,更何况在他的印象里,哨向关系中哨兵才是主导。
温述弱不禁风,如果自己用强的,他是绝对推不开的。
趁温述一个不注意,南佳树直接甩开了温述的左手,扑向了更丰厚的战利品。或许他都没有料到这一切得来得这么容易,他竟然结结实实地抱了到了温述!
温述的身体没有他想象中瘦削,反而是结实柔韧的,唯独腰是那样细,能完完全全被自己收进臂弯中。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了南佳树,他喜不自胜,一点点将手臂收进,似乎要将温述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两只黑色的熊猫耳朵腾一下弹了出来,若是温述向下摸摸,他会发现南佳树的尾巴也出来了。
兽型解放。
哨兵只会在两种情况下会出现兽型解放。
一种是生死攸关进行战斗的时候,一种是体内多巴胺内酚酞肾上腺素分泌过高的时候——俗称发.情的时候。
南佳树过于激动,差点带着温述一起跌倒在地上,“你是我的了!”
就在南佳树得意忘形之际,一声轻哼从上方传来,“胆子倒是挺大。”
南佳树如遭雷击,他一抬头,愕然发现自己仍然跪在地上,而温述双手抱着叶子,衣衫齐整地站在自己面前。
【海市蜃楼】
自己神魂颠倒,丑态百出,而面前这个向导,连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泄露!
自己完完全全中了温述的陷阱!
这下南佳树是彻底崩溃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能玩火不灭火,管挖不管埋吧!”
“谁说的?你这是污蔑。”温述抬起一只手,调动精神力,向下一按。
如大潮被当场按灭,如野火被暴雨瞬熄,南佳树狂暴的结合热瞬间冷却了!
此时南佳树已经不仅仅是崩溃,他筋疲力尽,大汗淋漓地跌坐在地上,有点绝望地看着温述。
南佳树是个帅哥,剑眉星目,只可惜有点下垂眼,这样瞪大眼睛看着温述的时候,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狗狗。
“你玩我,温述。”南佳树的怨气要冲出天际。
“别急,表现好的狗狗是有奖励的。”
温述深知打一棒给个甜枣的道理,摸了摸叶子的头。
“我住在向导公寓B01栋501寝,我的舍友前几个月去世了,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住。如果今天晚上一点,我能在我寝室的阳台上看到你,我就答应你的请求,怎么样?”
温述一句话重点太多,南佳树一时间不知道先吐槽哪个,他只能暂时捡最关键的那个吐槽,“你要我夜闯向导公寓?我一世英名不要了?!”
温述把熊猫叶子扔回了南佳树的精神域,转身就走,摆了摆手,背对他朗声道:“要是不敢就退出吧,你要找向导不是非得找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