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请说。”宋珺璟搁下茶盏说道。他看向寇泉眼眸坚定,神色严肃。
“我出生寒门,将军应当知道寒门子弟如今能走到我这位子实属不易,不管是武科举还是文科举,皇权贵族插手不少,让多少寒门子弟无法入围,让多少人寒心。”
宋珺璟闻言眼眸一颤,他是皇帝提拔上来,因他爹是大将军,自己便能轻而易举当上禁军统领。
但他从未因为他爹是大将军便荒废功夫,而是每日刻苦修炼对得起宋骅对得起这身官服。
紧接着寇泉又说起来,宋珺璟望向他,这次寇泉眼眸低垂,有些低落。
“这些年来,有不少人想拉拢我,我坚守初心,尽数拒绝,换来的却是满朝文武的嘲笑与打压,我知我一人做不了什么,但我想,只要我在,武科举便是公平公正,寒门子弟也能有一丝希望,我想天下能太平。”
宋珺璟闻言心中一暖,眼眶有些湿润,寇泉他们果然没看错,江如晔选择是对的,寇泉是一个好官,如今满朝文武又有多少。
宋珺璟感叹,寇泉神色不在失落而是愤怒,他接着说道。
“想过皇帝能成为一代明君,可却与我想的相反,我将希望投向太子,可他所作所为让老夫厌恶,让人寒心,我不求明国能一统天下,我只求能有一个明君,看看这天下百姓的苦!寒门子弟的苦!”
他懂明帝如今被奸臣蒙蔽双眼,早朝还未开多久便草草结束,事情丢给大臣过几日便忘的一干二净,这才造成越来越多的臣子糊弄了事。
江元青如出一辙,野心勃勃,只想得到天下,恐怕当上皇帝,明国怕是第二个蕃国,暴政毫无人性。
寇泉眼中不甘,愤怒说道:“有多少人一年又一年的考,却不如花银两走关系来的快,好苗子在底层死命挣扎!高位者踩着他们的身体在狂欢,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
宋珺璟也知如今科举能有两个个好苗子便是不错,不止武举,文举也是如此。就算考上又如何,又有多少人坚守初心不在这条路上迷失,怕是少之又少。
“我懂尚书大人所说,如今便是这世道,你不与他们为伍,便会将你视为敌人。”宋珺璟端起茶盏说道。
寇泉神情放松,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道:“我想,我已找到心中的那位明君。”
宋珺璟搁下茶盏,眉梢微扬问道:“何人?”
寇泉闻言便笑了出声道:“今日将军来救我不就想拉拢我。”
宋珺璟闻言眼眸一震,这么快便被识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骗不过寇泉的眼。
“尚书大人的眼光毒辣,在下佩服。”宋珺璟笑道。
寇泉摇头笑道:“我当了这么多年尚书,主持这么多年武举,若连人都看不清,那我也不用当这尚书。”
宋珺璟闻言一笑,武举有寇泉把关,禁军才能有那么多好苗子,边塞的士兵才会如此忠心。
明国才太平这么多年,不然边塞早破,明国的半壁江山怕是早落入他国。
要说起来温祁便是寇泉当年选进来,如今也成了他的副将,一心一意,很是忠诚,可谓是看人准的很。
“如若三殿下不嫌弃臣,臣便斗胆自荐投靠三殿下。”寇泉拱手说道。
宋珺璟没想到他心中明君竟是江如晔,还以为今日要多废些口舌才能将人拉拢,却不想寇泉早已有投靠之心。
“尚书大人不必如此,殿下很欣赏大人,他懂大人的良苦用心,知你是一个好官,为百姓为寒门子弟着想。”宋珺璟说道。
寇泉闻言神色喜悦,江如晔虽不得宠,但凭借自己的才学已入皇帝的眼。
他看江如晔便知与其他皇子不同,有野心但却不坏,有胆识不懦弱,他只差机遇和势力罢了。
“多谢三殿下的赏识,有需要臣定当竭尽全力。”寇泉说道。
宋珺璟看向门外,天色不早,江如晔还在膳福斋等自己。
他起身说道:“多谢大人,今日为时已晚,我便先回去,改日在拜访。”
寇泉颔首将他带出府,穿过走廊便到庭院中,宋珺璟还能想到刚来时被追的景象,简直太荒谬。
快到门口时宋珺璟开口说道:“大人止步,送到这便好。”
寇泉见他如此,便说道:“将军慢走。”
宋珺璟闻言颔首便向门外走去,经过侍卫时,瞪了他们,侍卫如今知道他的身份,被他看着脊背发凉。
宋珺璟见状便走了,他没有想为难侍卫,毕竟他们也不知,怪不了他们。
他转过头大步向前走下台阶,刚要上马便瞥见石狮旁蹲着的人,他的动作一顿。
蹲在地面上的人手中拿着糕点,嘴里的糕点还未吞下,撑的脸颊鼓鼓的,可爱的很。
宋珺璟走上前,轻揉他的头说道:“不是让你在膳福斋等我,怎么跑来这里等我,也不进府坐着。”
江如晔咽下口中的糕点,抬头望着宋珺璟说道:“担心你就来了,不敢进去,怕被打。”
宋珺璟闻言笑出了声,怕被打,怕谁打,怕蒙面人波及到他吗?
“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宋珺璟蹲下与他对视,神色温柔:“今日午膳可吃了?该不会一口未吃,只吃了这栗子酥?”
江如晔刚咬下一口栗子酥,嘴里的糕点还未咽下便被宋珺璟拆穿,眼眸慌乱,他将自己咬了一口的栗子酥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吃一口,今日宋珺璟也未吃。
“我不吃。”宋珺璟轻抚他的脸轻声说道,神色温柔。
说罢便俯身凑近,唇贴在江如晔唇瓣上,将他唇边的残余栗子酥吃进嘴里。
宋珺璟吃完便看向他,两人凑的极极,他的手贴着江如晔的一边脸,两人眼眸交汇。
江如晔心中一颤,耳根红透,宋珺璟声音温柔低沉笑道:“这栗子酥真甜。”
江如晔闻言脸颊微红,他要是知道宋珺璟会吃他唇边的栗子酥渣,他定会擦干净!
“阿晔,你脸好红。”宋珺璟轻声笑道。
江如晔听完脸更红,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少女,他将手中未吃完的栗子酥塞他口中。
“好吃多吃点!”江如晔娇嗔道。
说罢便起身向前走去,蹲太久骤然起身,他眼眸一黑,眼前一片模糊,身形踉跄便要向后倒去。
宋珺璟将栗子酥咽下,这才缓慢起身转头一看,心中一紧。
“阿晔!”
连忙扶住向后倒的江如晔,他看向怀中的人唇色苍白,定是今日未曾吃午饭造成的。
江如晔落入温暖的怀抱,心中感慨,有宋珺璟在真好。
“无碍,回家吧,今日午膳送回府了。”江如晔说道。
“好,回家。”宋珺璟见他好些了便将他抱上马背。
他拉着缰绳,江如晔被他圈在怀里,马匹向前奔跑。
“宋珺璟!让这马跑慢些!会摔的!”江如晔说道。
宋珺璟扬手马鞭落在马匹上,跑的更快,他凑近江如晔的耳旁轻笑,又带着一□□哄道:“我抱着摔不了,殿下,想试试在马背上做吗?”
江如晔眼眸轻颤,耳根红透,侧头怒瞪着告诫道:“宋珺璟!你敢我便杀了你!”
宋珺璟看着前方的街道,金辉已铺满地面,可惜不是夜晚,此刻人太多,他可不想怀中的人被人瞧见。
“可惜此刻不是夜晚,不然我便动手了。”宋珺璟惋惜道。
江如晔闻言红着脸,伸手便在他大腿掐了一把。
“嘶……阿晔轻点!”宋珺璟吃痛道,说罢便趁机在他脸上轻啄一口。
马匹在街上一路向南奔跑,半个时辰便到了镇国将军府,宋珺璟跳下马,伸手便将江如晔抱下马。
两人向府内走去,铃语出来迎接,开口说道:“公子,菜已热好。”
宋珺璟颔首便带着江如晔穿过庭院,朝膳厅走去。
门被推开,香味扑面而来,两人落座,宋珺璟夹了块鹅排放入他的碗中,将今日之事告知于他。
“我赶过去时,寇泉与蒙面人正打斗,我便将人抓住,可惜他已咬舌自尽,不然当个证人,江元青太子之位便废了。”宋珺璟说道。
江如晔吃着鹅排颔首,江元青定不会让人如此轻易抓住把柄,便是抓住又如何,一样会派人将人杀之。
“无碍,留不住便不留。”江如晔说道。
宋珺璟夹了块鱼肉进他碗里,起身给他舀了碗骨头汤说道:“不过有个好事,你听完应当会高兴。”
“何事?”江如晔问道,他接过宋珺璟递给他的骨头汤。
宋珺璟坐下喝了口汤,神色喜悦道:“寇泉主动与我说要投靠殿下,你说这不是好事?”
江如晔闻言面露震惊道:“当真如此?!”
宋珺璟看他眼眸里闪烁的光芒,颔首道:“当真,寇泉只想要一代明君,他说你便是那明君,他等到了。”
江如晔眼眶微红,从未想过寇泉会给自己如此高的评价,他知天下苦楚。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不想明国成为第二个蕃国,视人命如草芥,那与畜生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