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为什么会在家里呢？”春花依稀记得她在失去意识前，好似看到了凌澜的身影。她不确定那是幻觉还是现实。

“我带你回来的。”

“您来的还真及时。谢谢您。”

凌澜摸摸春花稍有凌乱的头发，关切道：“考试结束假期就会开始，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拼搏奋斗以及探寻过往的事，可暂且放一放，等你身体完全恢复后再办不迟。”

她自是明白他的担心，乖乖点头答应。

凌澜本要离开，好让春花继续休息，却见她额头挂满汗珠，随口多问了一句：“刚才想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没什么，做噩梦而已。”春花拭去额头的汗滴，打算等凌澜走了之后去盥洗室洗把脸。

凌澜犹豫片刻，肯定道：“极界，没有梦。”

“什么？”春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极界特殊的物质构造，决定了极界生灵的大脑无法像人类一样产生虚幻的梦境。在睡觉时，我们的大脑所产生的情景全都是记忆而已，只是这些记忆会被打乱并重新胡乱组合在一起出现，让我们感觉好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梦一般。”

“若那不是梦……可我并没有经历过梦里的那些事啊。”春花慌乱地推理着，“会不会因为我来自人类空间，情况会和极界其他生灵不同呢？”

“不会。”凌澜笃定道：“不产生梦境是由极界环境而非生灵身体构造决定的，所以无论何种生灵来自何处，只要在极界，都不会产生梦境。”

春花琢磨道：“如此说来，我必然是经历过那些事的，难道……那是我前一世的事？”

凌澜摇摇头，“前一世的事绝不会出现在这一世，这是无尽轮法不可破除的规则。”

“对对对。”激动得春花差点忘记这铁一般的规则，“可是，既不是前一世的事，又不是这一世的事，那梦里那些场景该如何解释呢？”

一时间，凌澜也陷入无解的沉默。

二人静静坐了许久，凌澜才道：“罢了，这不是你眼下该考虑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快点恢复。”

春花挤出一个笑容，“明白。”

“子妭做了好吃的，等会送过来，你先吃点东西再睡吧。”叮嘱完，凌澜起身要往卧室外走，却被春花叫住。

“大人，我的假期作业是什么？若是作业太多，我得早点做才好。”

“作业？”凌澜一时有些懵圈，想了想，方道：“假期就是用来休息的，若是还要做作业，那还算什么放假？极界没有这种东西。”

“没有作业？”春花觉得不可思议，“老师们就不怕学生们经过一个假期，把之前学的东西都忘记了吗？”

凌澜无奈，“知识若是能被忘记，说明对知识的掌握还不够扎实，而学透了的知识也不会只在一个假期就被忘记。学习是自己的事，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也是一种能力。若是学生不愿意学，或是明知自身问题而不愿改正，布置再多作业也是徒劳。若是学生愿意学善于思，早都把知识烂熟于心，有没有作业也无关紧要。你不要再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春花目送凌澜离开，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一边等待美味饭菜，一边反复琢磨着凌澜说的话。

这个假期虽没有作业劳神，但还是不该荒废度日，学过的东西还是要勤加巩固，才能转化为自己的真本事。

许是睡得时间太长的缘故，春花的肚子一个劲儿的叫唤。她实在等不及子妭送饭上来，干脆自己下楼去餐厅寻子妭。

春花才到餐厅门口，就见鬼舀和节华两位殿下在餐厅同子妭说话，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鬼舀已是御灵阶，节华更已达御魂阶。

春花站在门口大致一听，原来他们是在向子妭打听越级考试的事。

“呦，这不是咱们的好学生吗？”鬼舀见春花前来，把她上下打量一番，呲着牙笑道：“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嘛，不枉凌澜施了一夜的焕奕术。”

“凌澜大人他……”春花大惊，心下暗暗恍然，她能在一夜间苏醒，原来是凌澜施救的缘故。

子妭走上前来，“大人看到你考试的场景，丝毫不敢耽误，立即赶去考场将你带了回来。他似乎感觉到你情况危急，回来后立即用全力救你，耗费了不少法气。好在你争气，未到天明身体机能已恢复得差不多，平静地睡着。凌澜大人怕再生意外，便寸步不离地陪着你，直到你醒来。”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一个考试而已，考不过重来就是了，何必拼上性命。”节华似乎有些生气。

春花明白节华为何责备她，若是她知道自己受伤会给凌澜添这么大麻烦，她恐怕也不敢那般毫无顾忌的在考场上拼命了。

“对不起。”春花心中满是愧疚。

鬼舀拍拍春花肩膀，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也不必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而已嘛。况且以凌澜大人的能力，不出一个时辰，这一夜消耗的法气就都补回来了，放心吧。”

“那可未必。”节华道：“他若是此刻立即静心调息，一个时辰自然足够恢复，怎奈何公务紧急，他这般匆匆出去，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甚至还会消耗更多法气。”

“凌澜大人已经出去了？”春花内疚之上更添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我们吗？”鬼舀扬眉笑道：“吃过早饭，我与节华就去找他，替他分担些公务，督促他快些调息就是了。”

子妭见状道：“那就快快用餐吧。”

四人围坐餐桌边，皆快速吞咽饭菜，无一人说话。

不一会儿，鬼舀与节华胡乱吃罢，急忙离开。

春花本想跟着他们一道去看看凌澜，又怕去了之后帮不上忙反倒添乱，只能盯着他二人离开的身影干着急。

“春花，请你相信大人和二位殿下吧。他们不会有事的。”子妭蔼然宽慰着，“你能快快恢复健康，才是对凌澜大人最好的帮助啊。”

春花点点头，她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胡乱扒拉了两口饭菜，忽而问道：“二位殿下为何在这里？是来找大人谈公务的吗？可他们的行程又好像不与大人一处似的。”

“二位殿下本是被凌澜大人请来帮忙救治你的，可二位殿下忙完公务赶来时，凌澜大人对你的救治已经结束了。二位殿下虽未见到凌澜大人，但他们探得大人法气虚弱，怕出什么事，就一直待在这里以备不测。”

春花惶恐，“我伤得真的有这么严重吗？竟还需要二位殿下前来帮忙？”

子妭笑着摇摇头，“你伤得不轻，但还未到凌澜大人束手无策的地步，请二位殿下来，实则是凌澜大人太过担忧你，容不得你出半点差错而采取的万全之策。”

春花眉头紧锁，“子妭，你知道凌澜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吗？”

子妭摆手道：“不知道，除非凌澜大人自行告知我，否则我无权过问他的行程。”

春花觉得今日的饭菜味同嚼蜡，实在吃不下去，只能坐在一旁看子妭吃饭。

过了片刻，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询问子妭：“对了，你刚才说，大人看到我在考场的情况之后就去学院救我了？”

子妭点点头。

“大人是如何看到我在考场的情况的？他也去阅风操场了吗？”

“大人忙于公务，未能亲去学院看你考试。他是在虚度尺中看到的。”子妭细心补充道：“自从你上次被请家长之后，凌澜大人总担心你再受欺负，便时常借助虚度尺看看你在学院过得如何，也好在你需要时，及时赶去学院替你撑腰。”

难怪。

难怪她在学院吃不饱时，凌澜会让她回家吃饭；难怪她被请家长时，凌澜会毫不犹豫赶来；难怪她无处练习法术时，凌澜早已安排阳侯相助；难怪越级考试时她刚倒地，凌澜就已出现在场边……

往事历历在目，春花心下感激不尽，真不知自己前世修了何种福分，才能在这一世遇到凌澜这样的大善人。

吃罢饭，子妭拉着春花回卧室休息。春花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安睡，满脑子都是凌澜无力的模样，想要去书殿或花园里等着凌澜归来，又怕令子妭担心，于是只能趴在窗户上盯着花园里的动静，好看看凌澜何时会回来。

约莫是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春花在窗台上趴了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

金光暖暖，微风徐徐，耳边依稀响起子妭的声音。

春花立即睁眼，从窗户探出脑袋向外望去，见子妭碰巧在花园里迎接凌澜的到来。远望去，鬼舀与节华跟在凌澜身后，一同赶来。

春花一骨碌站起身，快步往卧室外走去。她走下楼梯时，三人已立于大厅。

凌澜见春花匆匆下楼，笑道：“步态轻盈，看来恢复得不错。”

“我知道，您在我的卧室设下了焕奕阵法，只要我在卧室就会受阵法影响快速恢复。谢谢您了。”春花眉头紧蹙，仔细看看凌澜的面色，见他脸上无有疲态，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凌澜伸手，摸摸春花的脑袋，“你且放心，我很好。”

“当真？”春花担忧地看向凌澜身后的鬼舀和节华，直到他二人点头确认后，她才相信凌澜已无大碍。

“忙了一天，我有些饿了，干脆在你这里解决晚饭吧。”鬼舀站到凌澜身侧，征求道。

“当然。”凌澜转头向节华：“你也一起吧。”

不用凌澜多交代，子妭火速进厨房忙活起来。凌澜等四人也跟着走进餐厅，坐在餐桌边等待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