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春花不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还有，他们应该是人类吧，如何能请您们来抓我？”

“诅咒。”

凌澜只简单两个字，春花顿时便明白个中原理。

她猜测，大概是村民们太希望她能从他们的世界消失，在她身上下的诅咒太多，愿望感动上苍，上苍就派了凌澜来抓她，还要把她打入什么炼狱。

这么一想，事情原委倒是和“诅灵”这个名字对得上——受诅咒的生灵，可不就是诅灵嘛。

“我们不受命于什么‘上苍’，我们就是诅灵的最高管辖者。”凌阑半眯着眼睛，解答春花未说出口的疑惑，“人类的诅咒是生灵罪恶的其中一个衡量尺，你受的诅咒太多，意味着你犯下的罪过太多，既是罪灵，我们必须将你抓回并接受刑罚。”

随着凌澜的讲述，春花面前那本古书自行翻着页，将如何对窜逃于人类空间生灵定罪定罚的内容展现出来。

凌澜继续道：“不过，并不是所有被人类诅咒的生灵都会被带到这个世界中来，我们只管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灵。你，虽然目前看来是一副完整的人类形态，但你并不属于人类空间，而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们才能够收到关于你在人类空间的信息，才有权力去人类的世界将你抓回。”

春花听罢，问道：“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世界？”

“极界。一个与人类空间的构成元素、组织结构、运行规则、生灵组成等一切都有所不同的独立世界。极界又分为五大空间，生活在不同空间的生灵们受到空间内物质和环境的影响，进化成具有不同身体特质的生灵，并具备不同属性的法气特征，可以练就不同属性的法术。”

“原来真的有外星人的存在？”春花大胆遐想。

她眼前的书往前翻了好几章，来到“灵源篇”。书页一张张翻动，配图按照文字的内容变动着，讲述着极界生灵的来源。

“我们不是外星人。”凌澜湛蓝的眸子中流过一抹哀伤，“追根溯源，我们也来自于人类空间，只是，我们没能在那个空间中生存下去。被人类空间所淘汰的生灵种族，会自行来到这个世界并在这里延续生命、繁衍物种。”

“无法在人类空间生存的生灵们吗？”春花一边听凌澜的介绍，一边结合书中的内容逐步理解着这个世界，“是指那些灭绝的生物们吗？”

“包括，但不限于此。”

无情的屠戮，无奈的死亡，人类空间对弱小生灵们施加的种种行为在春花的脑中回荡。她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才该被定义为真正的“诅灵”。

“现在，还会有新的生灵来到这个世界吗？”春花小声问道。

凌澜深叹一口气，“会，而且近些年，从人类空间消失并来到极界的生灵越来越多，频率也在不断提高。”

春花没有继续追问，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敢问，也羞愧于问，只能换了其他好奇的话题，“这些生灵们在人类空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法气境度和法术之类的东西吧，为什么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就有了这些能力呢？”

凌阑往窗边一个小铁架上瞧了一眼，架上的陶瓷青花壶就咕嘟嘟冒起热气来。水壶边上一对陶瓷杯原地转动了两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回过眼神，继续道：“生灵们并不是来到极界才拥有了这些能力，而是我们本来就具备拥有这些能力的身体特质，只是人类空间的要素环境无法激发这种特质，极界的要素环境和运行规则却可以将我们的身体特质激活，使我们拥有各自独特的法气力量和可修练的法术。”

古书又往后翻了几页，停在“气源篇”，里面讲了不少粒子构成、元素运行、空间属性等的内容。春花虽不能完全参透，但结合着以前学过的物化生知识，也看懂了个大概。

她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简单来讲，就是极界独特的构成方式能够与生灵身体内的粒子构成形成一种相互影响、相互激发的作用，在这种作用下，生灵们就拥有了一些特别的、物种独有的能量，这种能量被你们定义为‘法气’，在法气运转的基础上，通过学习和创新，生灵们拥有更高级的一些能力，这些能力被你们定义为‘术技’、‘符纹’和‘阵法’。法气和这些高级的能力共同构成了生灵在极界的能力概念——‘法术’。”

“确切来讲，是运行法气的‘法则’与‘术技’‘符纹’‘阵法’共同构成了‘法术’体系。”凌澜目光崇敬，“先辈们经过总结归纳，将法气体系总体划分为金、木、水、火、土这五大体系，也因此产生了极界的五大空间。在五大法气体系的基础上，每个法气体系又衍生出多彩的法术体系。法术体系由生灵学习并不断创练而来，因此没有尽头，其中内容还在不断更新和增加着。这是两个非常庞大复杂的知识体系，日后你可以慢慢了解……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春花悻悻然道：“我感兴趣，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活到了解这些东西的那一天。若我明天就死了，那还有了解的必要吗？”

凌澜却道：“只要活着一天，总要活出一天的模样，否则，岂不是浪费了那珍贵的一天了吗？”

春花抬眼，望向凌澜。他烟青色的短发下，一张白如冰玉的脸上看不出些许情绪，如水的双眸更好似时刻能结成冰晶般，散发着凌冽的神光，仿佛能勾人魂魄。

身后传来轻轻的震荡声，春花闻声望去，见窗边的小铁架竟自行往这边挪来，停在她手边。架上的陶瓷花杯飘悬起来，分别落在凌澜和春花面前的桌子上，随即青花壶也悬起侧身，先后为凌澜和春花的杯中倒入深褐色饮品。偏殿里顿时香气四溢。

春花虽觉得香，但看着杯中一汪乌漆嘛黑，不敢动嘴，继续聊起，“那么我们现在在哪个空间呢？”

“木系空间。”凌澜端起杯子，闻闻香味，“你先喝杯咖啡提提神。你有多少问题，我都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这就是咖啡啊！”春花伸长脖子，目光落在那团深色饮品上，“我在镇子小卖部的电视上见过，听说这个东西很苦来着，没想到闻着还挺香。”

凌澜没说话，静静瞄着春花小小抿了一口咖啡。

一股温暖浸没舌根。春花两眼闪光，“嘿，好苦。”

凌澜默默笑笑，自己也浅浅喝了一口咖啡。

春花尝了新鲜，回归正题，“按照您刚才所说，木系空间里的生灵应该都是拥有木系法气和练习木系法术的喽？”

凌澜摇摇头，目光落在已经翻到“术源篇”的古书上，“空间内的粒子构成和运行规则是空间划分的依据。比如这里之所以被称为木系空间，是因为这片空间内的粒子构成和运行规则能够使木系法气和法术效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也因此，身体适合木系法气和法术的生灵们大多生活在木系空间里。当然，极界和生灵都是综合体，没有任何一个世界和生灵独属于某一种属性，所以木系空间里同时也存在和运行着其他四个体系的法气和法术，自然也生活着其他空间的生灵们，只是他们的能力会因为木系空间构成和运行规则的限制而不能充分释放，不利于他们修练和提升而已。但是，极界是一个包容的世界，就像木系生灵们也会生活在其他空间一样，其他空间的生灵们也有不少生活在木系空间中，为木系空间的综合发展贡献力量，而不仅仅为了自身的提升。”

春花看书中对木系空间的第一句描写是“主管极界生灵生死轮回”，心下一惊，“主管生灵们的生死轮回，是生杀大权都在您们手中的意思吗？这是神权一样的存在啊！”

凌澜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没有谁能定夺生灵生死，我们掌管的并不是生死，而是要保障极界生灵生死轮回的规则能够正常运转。”

“这……有区别吗？”春花辨不清两者之间的区别。她听着就是一个意思。

“极界生灵的生死是由无尽轮法规定的，蕴含在其中的运行规则是上百亿年间一代代先贤们智慧的结晶。它是一套复杂、庞大、精妙绝伦、近乎完美的规则。它的正常运转，保障了极界生灵能够有序的轮回生死并且繁衍发展。简言之，极界生灵的生死自有定数，谁都不能左右。我们的职责，只是保障无尽轮法能够正常运转，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对其进行完善，使其能更适合极界不断变化的需求，更好地满足于极界生灵的延续和发展。”

“也就是说，您们是秩序的维护者，而不是秩序的创造者。”春花按照自己的理解，简单总结了一下。

“大部分时候，我们的职责是这样。但在无尽轮法不适合或是阻碍生灵发展的时候，我们也会创造一些新的规则进去，对无尽轮法进行修改。但是，这样的情况极少发生，因为无尽轮法中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会影响整个极界的生灵，所以修改规则必须要经过漫长的试验期和调整期，在形成近乎完美的新规则之后，结合各空间的力量共同开展，才能够妥善完成。”

凌澜讲述的内容对于春花这个刚刚踏入极界不足一天的人来说有些晦涩。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后追着自己关心的问题发问，“那么‘诅灵’在极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