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宛自梦望山移植回来的茶叫“夜偃晚茶”,她摘取过几次,研究如何泡制才能发挥茶叶最高的韵味,太子尝过,说味道很特别,且看着也令人心旷神怡。
这种茶有安神的作用,晚间饮比较合适。
原宛想到“武齐”,且之前他答允的承诺,原宛对太子道想送茶给帝君,表达之前对帝君亲入天墟渊的谢意,虽说太子已谢过,但原宛想再表达一些心意。
她道,若不是帝君,她不会再站在这处,太子明白,答允她去送。
傍晚时分,原宛将点好的茶特殊存放,装入一个黑漆的盒子中,与迎芝一道往长擎帝君的岑华宫方向而去。
因使用了术法,很快,她们就到达了岑华宫门外,岑华宫大门紧闭,朱漆的门,其上有两排钉钮,白玉莲花宝柱,其上刻卷云纹。
原宛刚想靠近叩门请人通报,忽见门处有道身影似是被扔出来,一屁股摔在地上,然后有好几个着装漂亮面容美艳的女子也从门处一股脑跑出来,她们瞧着在地上揉着屁股站起来的人,赶紧上前搀扶。
一边道:“广成,您这弟子真是,半点不给您留面子!”
另一个美人道:“怎么也是天界鼎鼎有名的帝君,咱广成去见人就没个‘好心思’,人怎么不烦。”
广成道:“哎,美姬如何说的,我去找我徒儿怎的就没好心思了。”他没好气一声。
另一侧瞧着有些青涩的美人道:“你这徒儿,我们这些师娘都见不着他的面,真是好徒儿——!”
广成立时哄道:“你看,他将我都扔出来了,众娘子们消消气。”
这时广成似是才注意到身后侧方有人,他转过身来,牵了牵自己的衣袍,然后看向原宛,原宛愣愣看着他们,她好像知晓他是谁。
“广成”,莫不是那个广成,且刚刚他们说“徒儿”。
只是在原宛面前的人,一头白发,面容却年轻,瞧着清逸,大概而立,似一个书生。
他看原宛,又瞧原宛行进的方向,迎芝扯了扯原宛,然后朝男子道:“见过广成道君。”
原宛立时也道:“见过广成道君。”她有点惊奇,不过面上将讶异掩下。
广成道君道:“唔,不用多礼。”他视线还是略微落在原宛身上。
他身边的姬妾以为他是又猎奇心喜,哼了声,道:“广成!”
广成道君轻轻唉了一声,然后忽然看着原宛两人道:“你们找长擎,做什么?”
原宛看向人道:“民女为太子宫之人,特来为帝君送安神茶。”
广成打量她,他道:“你是凡民,太子宫——”
他立时反应过来道:“上次我那徒儿去天墟渊救了你对吧?”
原宛道:“正是,多亏帝君悯恤凡民,仙凡一视同仁,救民女出天墟渊。”
广成道:“唉,你不用给他戴高帽子,他那人——”说着,他停下,一时不言,道:“算了,你去吧。”他盯着原宛往前。
原宛在门边叩门,须臾门打开,原宛与迎芝走进。
广成在外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接道:“我这徒儿,有那能力,有颗为三界的心,但有时候,喜好说不得对他来说更重要。”
他这徒弟,今日不让他见恐是有些猫腻。
不过那位凡民女子,广成道君道:“安神茶啊,好。”
他身边一位姬妾道:“还好呢,把你轰出来,你瞧人都进去了,这会儿还没响动呢。”
广成道:“好了,好啦,日后定让我那徒儿朝你们恭谨行礼,你们这样倍儿有面子了行吧,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啊,也是想瞧瞧我那徒儿英俊的面容吧……”
“你说什么呢!”众姬妾佯微怒道。
“好了,好了,走啦。”广成道君与他三位姬妾的身影消失在岑华宫门外。
此时天色余晖尚在,原宛想送了茶便离去,而在进景阳殿时,迎芝被那名叫琢军的侍卫留在外。
原宛朝迎芝点了点头,走进。
帝君坐在上首,在黑木案几前。
他一身黑衣,领缘及袖口浅浅的金线,发以一根黑木簪子束上,黑发如绸缎在身后。
他手一只搁于膝上,一只搁在桌案,看着原宛将茶从漆盒中拿出,再拿一个褐色陶瓷小壶,还有一个陶瓷盏,盏中此时绿色长形的茶叶蜷缩,而在原宛拿出后,竟慢慢舒展,茶香味也缓溢出,绿叶似慢慢融入了水中,然后缓缓似是水慢慢凝成白色的重瓣花,如菊,之后又渐渐变化,千姿百态。
原宛朝帝君介绍了这种茶,她道:“这时恐多有打扰,但好茶想请帝君一品。”
“望帝君修行愈加进益。”原宛说完静等着人品尝。
帝君看向她,又看向茶,他道:“你其实是想提醒我承诺的事吧?”帝君的面容映在茶汤面上,茶汤微微晃荡。
原宛道:“没有的事。”她很认真,立时回道。
“只是好茶想请帝君一品。”原宛接道。
帝君看向她,他眼落下,端起茶盏,然后啜饮了一口。
他道:“可。”
这一个字便是认同的意思。
原宛道:“那过几日,民女再送来。”
帝君捏着茶盏,原宛以为他会说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便是默认原宛再送茶来。
走出岑华宫时,天还未黑,原宛看向迎芝,她道:“走吧。”
她是存了心思想提醒帝君,但武齐那个名号,她也想请帝君品一品茶。
原宛走后,室内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渐渐散去,帝君搁在桌上的手转而按在桌边缘。
他额上有一点细微的汗渗出,他方才有一瞬,竟想将人拉到他跟前。
帝君不想去看手,他必须要将此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