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你和宋先生进展如何了?”冯婉茹看热闹不嫌事大,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比起张悦之明晃晃的示爱,尚思年和宋卓然的关系更加耐人寻味。
冯婉茹问出这个问题,让尚思年觉得意外,却又有些合理,因为当初就是她拉着老袁去找了纪川行,留下她和宋卓然独处。
本来各说各话的众人都停下来了,默契地看向尚宋二人。
尚思年没想到话题能转到她这,刚刚吃了块牛肉,现在不上不下的,于是赶快给宋卓然递眼神:转移话题!
宋卓然笑意盈盈,“女士优先,我听思年小姐的。”
直呼其名,看来是十分亲近了,于是众人眼神又转向尚思年。
尚思年面上微笑,心里把宋卓然打了一百八十遍,这人怎的这么无赖。
“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
她留了些余地,没把话说死,也算做出了回应,冯婉茹是个识趣的人,也不再纠缠,又开始和章临仙讨论今日的一些见闻。
宋卓然笑着朝尚思年这边靠了靠,轻声说:“你怎么不直接说出来?”
尚思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什么?”
被她堵了一句,宋卓然也不见恼,反而笑着给她倒水赔罪。
谁知道这一举动被袁泽屹看到了,他一嗓门,“倒水做甚?”众人的注意力又被拉了过来,“人生多艰难,不如酒在手。大家都满上!”
“老袁上头了。”张悦之冲纪川行说。
冯婉茹和章临仙笑着看过来,付语峥则是回应了老袁,“古人言何如尊酒,将息此生,大抵就是这种心境吧。”
“小付说得好!此时此刻我们聚在一起,何尝不是人生幸事!”袁泽屹站起来,冲着大家举杯,“敬各位,敬祖国!”
似是被他的话感染了,众人皆举杯,一饮而尽。
冯婉茹提议,“外边还屯了些烟花,不如一起出去放了?”
张悦之回应道:“一年哪见几次月圆,顺势赏月岂不更好?”
大家纷纷赞同。
尚思年喝酒喝得眼角有些红,咳嗽了一会,言说要回去披件衣服,邵琴托辞头疼,要早休息。
除了她们二人,其余人都出了院子。
宋卓然回头看着尚思年上楼,纪川行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人家都上去了,望夫石也没你这样的!”
他回过头,看到纪川行一脸揶揄,“你不去陪你的张小姐,在这打趣我?”
纪川行不轻不重的捶了他肩膀一下,“哎你小子,这不是看你之前身边没人,难道见到这稀奇景,当然得问问了。”
想到尚思年,宋卓然心中不禁产生一种隐秘的欣喜,犹如扁舟浮海,却偶然发现了可供栖息的岛屿,而岛屿之上,尽是美景与宝藏。
于是他说:“我也不知道她心意如何,只希望日后有多相处的时间。”
纪川行对尚思年印象不深,但他很认可蔡世恒这个人,相信他的朋友应该值得托付。
刚认识宋卓然的时候,只惊讶于他情绪状态的糟糕与消沉,相处久了后,纪川行也把他当做弟弟看待。虽然宋卓然面上温柔,但要真正走入他内心却并非易事,现在难得出现让他倾心之人,纪川行也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烟花被燃放升空,在天空中舒展开来,皓月高悬,灯火辉煌,一幅美不胜收的景色。
张悦之喝了些酒,此刻比平时还要大胆一些,悄悄走到纪川行身边,拉住了他的手,纪川行侧目看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握紧了手。两个人静默无言,一切都在不言间。
尚思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烟花的末尾,众人来来回回,宋卓然终于等到她,招手道:“这边!”
走到院子中,宋卓然却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神色间似有心事。
宋卓然说:“怎么才出来?”
她勉强笑了笑,“刚刚去喝水,耽误了。”
宋卓然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打起精神,尚思年拿起两支烟花,“没什么事,就是喝酒之后有点不舒服,”,她把其中一个递给宋卓然,“一起来玩吧?”
接过烟花,宋卓然拿出火柴给两个人点燃,不比高空的烟火璀璨,但也足够绚烂,噼里啪啦的火星映照着眼前人的面庞,眉目如画,漫不经心地笑着,尚思年心脏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此时此景了
很多年后她才知道,这样的安宁快乐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放完烟花后,众人皆意兴阑珊,准备回屋歇息。
“啊——!!”,一声尖叫突然从屋内传来。
尚思年和宋卓然对视一眼,不安的情绪从心里心里升腾上来,他们快步朝屋内走去。
“!!!”
众人赶到屋内,冯婉茹站在邵琴与付语峥房前,捂着嘴,脸色惨白。
看到屋内的景象,所有人皆是一惊,张悦之更是腿软地差点坐倒在地,好在纪川行扶住了她。
邵琴仰面倒在地上,脖颈处一道深红色的勒痕,就那么躺着,已然没了生气。
尚思年声音有些颤,“快、快拨打急救电话!”
这时,章临仙快步越过其他人,“我看看,你们先别动。”
章临仙是医护专业,在场众人中她最镇定,也最有发言权。
她把两指放到邵琴脖颈处,又试了试脉搏,最后摇了摇头,“已经救不回来了.....她还有体温,所以应该是刚遇害不久。”
袁泽屹在客厅内尝试着拨出电话,却一直没有成功,他酒意已经醒了大半,突如其来的死亡让每个人心都紧张起来。
付语峥此时冲了进来,“小琴!”他一把推开章临仙,“小琴!你醒醒!”
章临仙拉住他,“付语峥,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她是我的妻子!”付语峥情绪有些失控,眼睛彻底已经彻底红了,“她是我的妻子啊......”
袁泽屹进来告诉众人,电话联系不上外边,而最近的城镇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相比别人,他要冷静很多。
外边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阴沉的天给所有人的心笼罩上一层雾色。
张悦之坐在椅子上,因为害怕,她手指还有些抖,“怎么会这样......”
宋卓然看着屋内反应各异的众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果不是自杀,凶手就在游学团之中。
纪川行和他对视,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宋卓然:“章小姐,你刚刚说,邵小姐是刚去世不久吗?”
章临仙点点头,“从体温来看是的。”
袁泽屹把付语峥拉起来,他情绪平静了不少,但脸上还有泪痕,众人又再次坐回到桌上。
尚思年拍着冯婉茹后背安慰,她此刻脸还白着,显然是吓得不轻。
“系舟兄,我妻子一定是被人杀的,你和宋先生都与我们都是今天刚认识,我请你,不,我求你,能不能帮我调查真相?”
一众沉默中,付语峥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周围人一跳。
系舟是纪川行的表字,他抬头望向付语峥,眼前的人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可怜又固执。
“你什么意思?”张悦之声音带着哭腔,“你觉得是我们杀了邵琴?”
付语峥没说话,像是默认了一般。
虽说情谊不深,但相处了一段时间,众人也都把彼此看做了朋友,却又无法反驳他的话,没有其他人闯入的痕迹,邵琴只能是在场的人杀的。
冯婉茹突然说:也不是没有其他人闯入的可能,万一躲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呢。”,她情绪明显好了很多,但嘴唇还没什么血色。
纪川行有些犹豫,话说出口,可能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但事实确实是......
“不可能是其他人闯入,到卧房只有一条路,只要人进来,我们一定有所察觉,就算是偷偷潜入,为了什么?既没有挣扎的痕迹,又没有丢什么东西,如果不是自杀,也一定是熟人杀的。”
宋卓然先他一步开了口,语气没有一丝迟疑。
付语峥说:“小琴......”话没说完他先红了眼,“她与人友善,我想不明白是什么人要对她下手。”
看他一副深情的模样,张悦之又要发作,尚思年看出她的意思,于是赶忙打断,“不管事实如何,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不然万一再发生什么......”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战。
时间已经临近十点,客厅中的所有人却没有丝毫睡意,都在等着宋卓然等人的调查结果。
纪川行走过来,“付先生,我们把邵小姐先安置在阁楼了,见谅。”
付语峥眼睛已经有些肿,他默许了这一举动,毕竟如果人一直在那里,也难免触目伤怀。
冯婉茹提议:“要不我们还是等明天警方来人再说吧。”
张悦之看着付语峥,面带讥讽,“有人怕晚上被害呢,不调查清楚怎么可能让我们休息。”
付语峥带着怒气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张悦之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两个人之间好似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一般。
袁泽屹:“英国警察会管这些事吗?如果让邵小姐的家里人知道了,最后该怎么收场?”
邵琴家是西北地区的望族,她这次游学还带了一些随行的人,保障众人的安全。可惜今日都被她支走了,只是白天守在身边。
付语峥:“我们家不会善罢甘休。”
张悦之发出一声冷笑,“你们家?亏你好意思说出口,没做的事情,我们为什么怕,别最后其实是贼喊捉贼。”
她最后四个字咬的更外重,似乎在暗示什么。
尚思年早知道张悦之不喜付语峥,但现在看来,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纠葛,想到自己在看烟花前撞到的一幕,心里不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袁泽屹看张悦之情绪不对,起来想扶她离开,“悦之,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张悦之眼圈一红,低声道:“老袁,我也想等确定邵琴姐的死因。”
此时纪川行从屋内走出来,张悦之一见他,眼睛更红了,“你们调查出什么了吗?”
纪川行摸摸她的头,“不舒服吗?”
张悦之摇摇头,牵住了他的手。
宋卓然走到他们身边,“目前没有什么发现,但没有任何东西丢失,脖颈处没有指痕,可能是被类似围巾的东西勒死的。”
章临仙出来,她揉了揉肩膀,“目前可以确定,邵琴姐脖颈的伤口比较均匀,而且舌头没有外露,应该不是自缢。”
“!!!”
这话一出,客厅内的人反应各异,有人惊诧不安,也有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