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止了哭？暖阳不记得了，只知道万凝烟终于发泄完毕后，那双眼睛哭得通红，哑着嗓子，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让暖阳有些透不过气。
“我明明什么都给你了，却还是走不进你的心，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这样，又很害怕，怕你有一天告诉我，你并不喜欢我，暖阳...你为什么这么坏？”
“是我坏，不讲信用，欺你瞒你，以后绝对不会了，你信我好不好？”
暖阳从没想过，刚开始只是意见不合，一步步演变成万凝烟怀疑自己不喜欢她。这场比以往都严重的感情危机，让暖阳焦头烂额，她开始意识到，第一次谈恋爱的自己，在经营感情方面，只有“对女朋友好”、“听女朋友的话”两种模糊的概念是远远不够的，感情世界的复杂程度，比杀丧尸难得多。
“我不信你，每次你都信誓旦旦，结果呢？”
“那怎么办？凝烟，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会信我，我都听你的。”
万凝烟将暖阳急出来的眼泪抹去，思考片刻，坐直了身子。
“暖阳，在我这儿你没有信誉可言，你要我相信你，那你就直接做，别光用嘴说。”
“做？”
“嗯，我想知道你以前的生活，还有上一世的经历，都告诉我，我就信你。”
听见“上一世的经历”，暖阳眉头深皱，那段痛苦的记忆，若是可以，她希望万凝烟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犹豫了，所以你又打算嘴上答应我，行动上不作为，是吧？！”
看着面露韫色的万凝烟，暖阳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上一世的经历...实在不好，这种痛苦我一个人受着就行，你又何必呢？”
“什么叫你一个人受着就行？！”万凝烟生气了，捏住暖阳的脸颊：“我跟你说过吧，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的所有经历和记忆都该跟我分享，那些痛苦也是！明明答应过我，你又这样！总是自顾自地做决定，那么不在乎我的感受，分手好了！”
听见分手二字，暖阳慌了神，向前抱住万凝烟，急切地说着。
“我答应你！我都讲给你听，别分手好不好？凝烟~我在乎你的，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不想你难过，我不想失去你...”
“那我想知道的，你都告诉我，能做到？”
“能~”
达到目的的万凝烟在暖阳的嘴角亲了亲，表情缓和许多，语气也温柔了。
“那你去洗洗，洗完了我们在床上说，困了可以直接睡觉，有些晚了。”
“好。”
暖阳知道逃不过了，快速冲了个澡，便回到房间。此时万凝烟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听起来像贪吃蛇游戏。
“凝烟，我好了。”
“嗯~”万凝烟将手机放到一旁，掀开被子拍了拍：“过来~”
躺在床上，万凝烟跟以往一样，靠在暖阳的怀里，手臂搭在她的腰上。
“开始吧。”
“嗯，先讲我自己吧。”
“我是个孤儿，有记忆的时候就在孤儿院了。我没有姓名，也没有什么可以找到身份的物件，院长妈妈说，我当时身上除了衣服，就一张写着出生日期的纸条。因为年纪小，想收养我的人挺多，院长妈妈给我挑了条件最好的夫妻，但是我去了新家也就半个月吧，就被退回了。”
“退回？”万凝烟抬起头，很不解：“为什么领养了还能退回？凭什么退回你？”
“因为我不爱说话，也不活泼，用他们的话讲，我除了长相乖，没有一点小孩子模样，怀疑我有心理疾病。所以办退养手续的时候，他们就用这点攻击院长妈妈，院长妈妈气不过，就同意了。”
“你那时一定很难过吧？”
暖阳摇摇头：“其实还好，我是挺羡慕有父母的孩子，可当我真正有了养父母，我又觉得不安，不是亲生的，根本体验不到其他小朋友的快乐。”
“后来，我又被收养了，这次被退回得更快，加上重男轻女的思想，年纪逐渐变大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家庭想领养了，院长妈妈就把我留在了身边。说起来，暖阳这个名字也是院长妈妈起的，她希望我像太阳一样，做个温暖幸福的人。”
“嗯？所以...你不姓暖？”
“嗯，我没有姓，不过一般大家默认我姓暖。”
“这样啊~那你以后姓万吧，做我万家人好不好？”
暖阳笑了：“怎么，你要跟我做姐妹？那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那你就入赘！做我的小媳妇儿~”
“好啊，那你以后不许随便说分手了。”
万凝烟有些心虚，俯身亲了亲暖阳，撒着娇哄人。
“对不起嘛~我当时就是各种委屈堆积在一起，脑子一热就说出口了，其实现在想想，也很后悔，你要是真同意了，我会难过死。”
“原谅你了。”
“那你继续，后来呢？你就一直在孤儿院？”
“嗯，院长妈妈给我办了身份证，挂在她的名下，相当于她收养了我。从小学到高中，学费、生活费都是院长妈妈给的。我开始不知道，以为孤儿院还有政府补贴，大二的时候，院长妈妈病倒了，还没钱治病，我才知道政府早早断了孤儿院的钱，那些年都是院长妈妈自己掏钱养活的我们。”
“所以大二开始，我就去各种酒吧驻唱，给院长妈妈赚钱治病。也是那时候写的《星星也会发光》，我在各种音乐平台发布过这首歌，并没有水花，说实话被打击的很惨，我放弃了写歌赚钱的路子。”
“再后来，应该就是你遇到我的那次，南音大学的校庆晚会，我唱了自己写的歌，被你听见，然后黄宁联系我，跟我签约了，我正式成为一名歌手。”
“其实在我签约后不久，院长妈妈就去世了，那段日子我很沮丧，写的歌也很消极，所以第一张专辑并没有引起大众的喜欢，他们更爱口水歌、甜蜜的情歌。”
“再往后，你都知道了吧？”
万凝烟“嗯”了声，姿势从靠着，变成趴在暖阳胸前。
“下面讲讲上一世的经历吧，我警告你哦，不许有任何隐瞒，不然你就滚去睡沙发！”
“好，我对你再也不会有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