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就连向一南都要觉得，可能最近荣璨犯了太岁，还水逆。

这张专辑，简直多灾多难。

前有陈恒搞阴阳合同，摆了荣璨一道。现在遇上作曲老师生病住院，又耽搁了进度。

按照现在的企划内容，一张十二首歌的专辑，歌词基本完成，还有两首歌的作曲在约。出问题的就是这两首歌。

计划增加两首情歌，却不是出问题的这两首，不然荣璨也不会这么着急。

而偏偏这两首，又是荣璨看重的主打歌，还找了圈内有名的作曲老师。

天知道出了这种事。

等荣璨来找他们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天。

他依然带着最灿烂的笑容，对每个人说，事发突然，只是意外，虽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没关系，方法总比困难多，作曲方面，他们还会再想办法。

接下来的编曲工作，还是照旧进行，至于作曲，他会想别的办法。

向一南还是听得很明白，圈子里能作曲的人比比皆是，但能让荣璨看入眼的，却真的不多。

尤其荣璨作曲的要求还挺高，素来都是先有词再有的曲子。荣璨找过的那些作曲老师，全都借由公司的关系，此前有过合作，相互之间更为信任。而一些更年轻的作曲人，就算他信任，公司也不信任。

不然，摆在荣璨面前的，只有一个办法——从公司版权部里，挑选现有曲库中，相对符合歌词的曲子。

可向一南知道荣璨的脾气，他还是更喜欢独属于自己作词风格的作曲。

交代过这件事，荣璨就和向一南一起去修改编曲，语气平静，态度随和，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企划们大多都松一口气，也很怕这种事影响荣璨的心情，看在他还能冷静地抓着向一南修改编曲，说明没什么影响。

可恰恰这样，向一南知道荣璨完全就是憋着。

没办法，谁都可以崩溃，谁都可以慌乱，但荣璨是制作人，他不可以。

制作人这个身份，是荣璨争来的。

荣璨就必须拿出点自己的姿态，不能在别人面前露了怯。

公司里这么多人都盯着，没双眼睛都会看着他，就要看着他这个新晋天王，这次作为专辑制作人，到底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向着他。

娱乐部里，隔壁男团整天想着跟他抢资源。年轻的后起之秀也想走他的道路，甚至取代他。高层们虽然都支持他，可要是没成绩，又有几个能给他那么多耐心？

荣璨依然顶着新晋天王的头衔，他很想摘掉“新晋”这两个字，身上的压力必然很大。

向一南坐在荣璨身边，听着他对《竹林深处》这首歌的意见，对伴奏进行一些微调。

他听着荣璨的声音，没太大变化，再看神情，也依然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大概……荣璨没有那么脆弱，不会遇到事就动不动哭鼻子，也还是能好好做音乐的嘛。

他们花两天时间，完成歌曲的编曲工作。

可都已经快十月了，大楼前的银杏树，都快掉一地叶子，他们才刚刚完成两首。

上一张专辑的这个时候，已经完成专辑一半的歌曲。

向一南知道，就算荣璨表现得不着急，整个企划部，乃至整个荣璨的工作室，都会暗暗替他着急。

于是，以柏企划带头，他们来找向一南，希望他能和荣璨聊一聊，问问荣璨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不然他们也能帮忙。

就在完成第三首编曲的时候，由于一切都太顺利，两人在风格上一拍即合，便提前几天完成计划。

向一南没忘记柏企划的事情，他伸了个懒腰，装作很无所谓很顺口的样子，问了荣璨一句。

“你还有两首作曲，约得怎么样了？找了哪位作曲老师？”

他没抬头，可半天又没等到荣璨的回答，他转过头去，看到荣璨侧过脸，故意似的，躲着他的目光，咽了下口水。

大概是咽下一些哽咽，一些让他感觉不好的情绪。

向一南愣住，明明这几天看荣璨的情绪还好，也很顺利完成编曲，怎么了这是？

“不太顺利吗……”向一南轻声问他。

荣璨冲他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很像他出现在每一本杂志上的模样，而现在居然拿来回应他。

向一南心里叹气，看来也不是完全没事啊。

他一时没忍住，去拧荣璨的脸，很轻地扭了下，连红印子都没有。

他说：“你不得了，现在有事情连我都瞒。”

荣璨捂着脸，呆呆地看了眼向一南，一副咬着牙就是装作没事的样子。

这反而让向一南来了气，想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啊……对，同事，同事之间也要知根知底吧？

向一南也有脾气，既然荣璨不肯说，非要在他面前报喜不报忧，他也只能不再多问。

他收起乐谱，抓起自己的手机，“你觉得没事就行，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看向一南走得很果断，荣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向一南就是在关心他的事啊！他一把抓住向一南的手腕，没让他走。

“我给裘老师那边送了花，听说人还没醒，但医生说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荣璨小声念叨，“就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他的工作室只能先来给我解约，以免过了合约期限，我们这里发起违约申请，他们要配更多的钱。”

裘煊病倒入院的消息，外面也传得七七八八，他手里压着不仅有荣璨的曲子，还有其他的歌手，只是谁都没有荣璨这么着急。

荣璨憋着嘴，“我听说裘煊的两首曲子，已经完成大半，而且距离期限，还有一段时间，万一他醒了呢？也不是要他带病作曲，而是直接授权，就把那两首曲子给我又如何？反正我也能改，你也能改。”

原来抱着这个心思，向一南明白过来，难怪荣璨没有去找其他作曲人。

“要我改作曲，另外价钱啊。”向一南说道。

荣璨忍不住微笑，“当然啊，说什么都不会委屈你。”

哼。向一南心里翻白眼，现在说这个？

荣璨又道：“我和公司商量过这件事，虽然公司不希望我这边再浪费时间。”

“你也是按照计划在做吧？况且距离你的DDL，还有时间。”只是未必足够，向一南斟酌了下，没说。

荣璨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神色柔和下来，“一南，最近也很担心我吧。”

“你是我甲方，你的项目要是出问题，多半要影响到我。”向一南表现得很冷静。

荣璨看起来就是不信，“你知道我不会少你一分钱。”

向一南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荣璨：“不过，遇到这么多事，我还是没有后悔邀请你来做编曲。”

向一南哼哼两声，“你又怕我后悔？”

荣璨低下头，“我有时候拿不准你的想法，也怕惹你生气。”

“以前你可是什么想法都敢跟我说，都敢跟我对着干。”向一南说着反而好笑了起来。

“以前……”荣璨低声嘟囔，“之前你都不肯提以前的。”

向一南挑起眉头，“这当然只能我来提，不准你提罢了。”

荣璨张了张嘴，抬头看到一脸得意的向一南，这种小表情，在向一南的脸上，永远显得那么自然。

也是，只有他能提，如今也只有他有资格。

荣璨抿出一个委屈又欣然的笑容，“两首作曲，我还是想等裘老师醒过来后再决定，但没想到让你担心了。”

“都说了不是我……其他人也担心。”向一南这么说道。

荣璨盯着向一南的脸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知道，大家应该也会更信任我的做法。”

“哈？”向一南捏着拳头，“你说我不信任吗？”

荣璨急忙摆手，笑道：“当然不是，我是说，大家都会觉得，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也不必替我想太多。”

向一南马上打断他的话，“我也没有在替你想，我只是在想这张专辑。”

荣璨点头，“我知道，我有plan B，况且我也不是不会作曲。”

向一南见识过荣璨的能耐，要是只会唱歌，虔堃娱乐也不会签他，他只是更喜欢作词而已。

看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向一南抬抬下巴，示意自己相信他，收拾东西要走，又被荣璨叫住，一起去吃了宵夜。

这一晚上，荣璨原本心情挺忐忑，以为向一南对他失望了，这可比对他说出“后悔”两个字，还要让他难受。

然而向一南还是相信他，听到他说还有plan B，肉眼可见向一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荣璨特别特别高兴，知道向一南在担心他，这种担心，绝非简简单单只想着编曲工作。

翌日一早，荣璨心情很好地来到公司，他以为自己来得很早，却已经听到休息室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也不是故意要听，反倒是说话人没注意到他。

向一南的声音：“就是这么回事，你们不用太担心。”

“我们去问的话，荣哥大概也不会那么坦诚。”

“他不想你们担心。”

“一南哥也担心吧？”

“我？我担心啥，这只是我的一份工作而已。”

噢，这样。

荣璨好心地给他们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