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选在一家火锅店。

附近就有KTV，吃完火锅可以正好过去，祁森领着江入年进去包间时，齐刷刷好几双眼睛看过来，都是好奇的。

唯独黎恬视线顿了顿，闪过不自然。

“部长，这你弟啊，长得好乖啊。”

“学弟，你叫什么名字？”

“江入年是吧，好可爱的名字。”

宣传部的性格都比较外向，毕竟少不了和人打交道，对不认识的都能相谈甚欢，更何况祁森带来的，那就是熟人，纷纷跟江入年搭起话来。

江入年问什么答什么，紧跟在祁森身边，在空出的两个位置上坐下。

“今天部长请客，别客气啊？”

二十多号人，嚷嚷起来嗓门还挺大，祁森笑，“嗯，随便点。”

菜单转了一圈，到江入年这，都快被勾满了，也没什么好下手的，给了祁森，“喝酒的哪波？女生喝椰汁吧。”

祁森统计着数目。

“学长，我也喝酒。”黎恬在边上出声。

祁森没拒绝，只是也给人同样加了罐椰汁，酒男生喝也是一打一打上，黎恬想喝的话尝一尝也行，因为他们部门的女生往常都是不喝酒的。

黎恬有点淡淡的失落，卷发搭在胸前，她今天特地穿的这一身，还弄了头发，可从下午到现在，祁森都没注意到。

在祁森来之前，男生们起哄她今天特别漂亮，所以无疑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你也喝椰汁？”

祁森转过头对着江入年说，问句直接成了肯定句，把江入年的数往椰汁那加了。

江入年看着被加上去的数目才点头。

饭桌上聊的话题很随意，部里不少大四的，有谈及未来规划的，有回忆前些年一开始入部的各种有趣的事，以及对于新生今年的规划，祁森其实开始加入宣传部也是偶然，三年倒是真有些不舍。

伤感的话题没多聊，开始谈起欢快的部分，部里今年好几个脱单的，今天是带了女朋友来的，于是被逼着喝了酒，大家说说笑笑着调侃，饭局也到了尾声。

转场KTV。

包间选的最大的，二十多号人涌进去，里头便嚷嚷着闹开。

火锅吃得饱，小食便没点太多，酒饮是必不可少的。

“来来来，宣哥先来一首。”

张宣参加过校园十佳歌手拿了奖，唱歌好听，祁森带头鼓了掌，边上江入年便也”啪啪啪“鼓起来，张宣不客气，一连唱了好几首，当起个头，接着有女生结伴过去点歌。

剩下的摇骰子的玩骰子，或者猜拳小游戏，各自闹腾。

祁森陪江入年坐的边上位置，两人这边倒是安静许多，江入年第三次往祁森那看的时候，被人抓到。

“怎么了？”祁森问。

ktv里声音很大，怕江入年听不见，离得人近了些，明暗的灯光落在祁森眉眼间，江入年有点口干舌燥。

摇了摇头，下意识拿起桌上的冰饮，被祁森按住。

给他换了个汽水。

“ 成年了吗就喝酒？”

祁森把饮料递给江入年，“喝这个。”

江入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雪碧，好多了，往祁森那挪了挪，和人挨的更近了，冲着人耳边大声了点，“哥哥，你去玩吧，我坐在这没事的。”

他不想祁森因为他闷着，想让祁森和其他人一起热闹，他只要能看见祁森，就没什么问题。

祁森笑了笑，知道江入年意思，对着人解释。

“我不唱歌的，跑调，他们都知道。”

祁森来KTV不唱歌，通常都只是玩几把骰子，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但通常没个一两个小时散不了，寻思着江入年会不会无聊，他在桌上拿了两幅骰子，推过去，“玩不玩？”

这会男生在鬼哭狼嚎，江入年没听见，祁森凑在他耳边，温热的呼吸带着潮湿水汽，江入年身体僵硬了片刻，才说玩。

江入年握住骰子，想起来，有点尴尬，”我不会。"

祁森便教他，说了规则江入年有点懵，玩两把倒是渐渐会了，有些上瘾，很快边上两个女生凑过来，“部长，一起玩呗。”

“行，我和小年一对。”

四人也是两个两个掷骰子，江入年新手倒像是有保护期似的，运气格外的好。

和女生喝酒不方便，四人便也只喝饮料，到两个女生自己输得不好意思走了，才有男生过来，开口就是罚酒。

祁森倒是无所谓，只说，“他没成年，输了算我的。”

男生们没意见，都只盯着祁森祸害，江入年新手保护到期了，等于祁森一对二，酒喝下去不少。

“部长酒量是真好。”

男生给他满上，酒杯到半路被江入年截走了。

三人都是一愣。

江入年把酒倒在一边小杯子里，也知道自己没道理，“不玩了。”

祁森哭笑不得，“你这是耍赖。”

江入年抿着唇，“喝醉了难受。”

“啤酒而已，不至于醉。”祁森拿过江入年满了的酒杯，把两人的酒都罚了，倒是不玩了，男生们跑去唱歌了。

手机上有微信发过来，祁森回消息，胳膊就被抓住晃了下。

偏过头江入年神情小心翼翼，“你不高兴了吗？”

江入年觉得是不是他扫兴了。

“小朋友。”祁森有点苦恼，抬手在人软乎乎的脸颊上掐了下，自然而然的动作，“怎么这么敏感啊？”

江入年没来及说话，另一边鬼哭狼嚎声吸引了大家注意力，他自然也不例外，连带着被祁森掐脸的害羞都没好好品味，目光转过去中途却和黎恬猝不及防对视上。

江入年看着她，再次落在那一头的卷发上，片刻才敛下视线。

唱歌唱够了，便也闲着无聊。

宿舍十一点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寻思着玩游戏，要说什么有意思且刺激，只有真心话大冒险。

毕竟这个年纪没什么大事，八卦操心的都是情情爱爱的。

祁森开始不想玩，抵不住还是被拉着了。

他们选人的方式简单，瓶口转到谁轮到谁，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前几局转到男生，选的都是大冒险，冒险内容还是挺老套的，但足够刺激。

包间门敞开着，被选中的男生杵在门边，要对他遇上的第一个人表白，结果来的是个男的，于是一堆起哄的，那哥们挺逗，大概也是知道游戏套路，在男生表白后竟然还答应了，全场欢呼着在一起，臊的男生赶紧喝了两杯，才安静下来。

之后还有做俯卧撑的讲冷笑话的，当然选真心话的也不少，不过仗着女生在，话题也不能太露骨，问的都不痛不痒。

江入年状态有些游离，好在运气前面也一直挺好，没轮到他，于是等被酒瓶口直戳戳顶着时，有几分愣。

“学弟来，大家别问少儿不宜的啊，学弟还没成年呢。”

话是这么说，实则是起哄的劲，江入年呆滞中便下意识看向祁森，就见祁森撑着下巴，也是一脸感兴趣模样。

江入年知道没人解围了。

“我选真心话。”

大冒险他做不出来，对着别人表白什么的。

“行。”很快有人拍板，“这样吧，对弟弟宽容点，有没有喜欢的人，不需要说是谁，回答就成，暗恋啊，明恋啊，都行。”

这个话题祁森没什么兴趣，毕竟江入年有没有他早就知道了，自然就..

“有。”

江入年的话让他愣了两秒，挑眉意外。

其余男生说是宽松，实则忍不住再挖一挖。

但江入年没多说，只最后答了句，“暗恋，我暗恋他。”

暗恋的滋味酸酸甜甜不好受，在场很多人体会过，引发了一连串故事，最后喝酒感慨，游戏继续，到整场轮下来，也没到祁森，大家也都累了，打算再唱会歌吃点东西就回去，纷纷摊倒在沙发上。

祁森虽然很好奇，但这会也不是聊天的时机，酒喝的有点多，起身去上厕所。

江入年没好意思跟着，只是在祁森起身没多久后，他看见黎恬一块跟了出去，门被掩上的动静，才起身出了包间门。

包间的隔音效果是真的很好，门关上里头的群魔乱舞就全关实在了，进来的时候有人领着，这会江入年拐了几个弯就晕头转向，所有的包间都是长一样的，又弯弯绕绕。

不由得焦急起来。

他其实隐约有预感，黎恬想做什么。

“学长。”

前方传出女生的声音，江入年脚步轻下，头顶右拐的标识是卫生间。

江入年没再往前，往边上靠了些，随后落进他耳朵里的是一连串的表白，黎恬侧身背着他，面前是祁森，她话音有些颤，最后一句“喜欢你很久了”出口时，祁森眼底浮现惊讶。

好片刻，才开了口。

“...抱歉，我不知道。”

祁森说的是实话，他和黎恬只有部里的事交流，偶尔也会遇上，但也并不过分熟络，自然不会知道其实每一次偶遇，都是女生小心翼翼的制造机会。

黎恬脸色白了些，祁森的一句抱歉，其实已经变相于有了答案，她只是不甘心，喜欢祁森那么久，马上祁森要毕业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只想说出自己的心意。

“没关系，学长，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

可自我安慰的话说出口，心里最后一丝细小的希望也破碎，女生眼眶无疑是红了，“学长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不过我能知道学长喜欢什么类型的，林怜学姐那样的吗？”

江入年感觉心脏被攥紧，见过祁森父母的女生，同样也是江临说过无数遍，以后这是你嫂子的女生，在高三夜晚一阵阵失眠的噩梦里，总会出现的名字。

一时间他像是被定住，脑子空白，只像是留着一丝听觉，等祁森亲口否认，或是承认这个答案。

“没什么固定类型吧，看感觉，不过你很优秀，没必要因为我去否认自己。”祁森对着女生都快哭出来的眼神，也明白了这两年黎恬很多时候有意无意的举动，一时间心情也复杂。

“那学长可以给我个机会吗？”黎恬说到这又想争取。

祁森犹豫片刻，才说，“黎恬，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真的很好，只是我喜欢..”

后面的两个字没来及说出口，也好险是没来得及，不然真的带坏小朋友了，祁森注意到后头地面上的影子，影子上的小戳头发立起来。

祁森叹了口气，收了回去，“抱歉，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我们不太合适，没可能。”

黎恬的声音带着难过重新响起，紧接着脚步声消失在另一头。

江入年有些呆地站在原地，脑子因为那个名字的出现早已经混乱，他思考考不了更多，只觉得祁森的意思明显，还喜欢那个女生，那为什么分手？

分手了有联系吗？还可能复合吗？

头开始疼，胸口又是一阵不能呼吸，到江入年眼睛长时间盯着一处泛上血丝，脚步声响起在后头，才兀然回神，转过身对上祁森微弯的眼睛。

“还偷听人说话呢？”

江入年的脸掩在祁森身体投下的阴影中，因此片刻眼底的偏执祁森是没看见的，而在祁森吐出口气弯腰，脑袋埋在他肩头时，身体僵硬住。

祁森低低的笑声带着好奇传出来。

“小年，你那暗恋的人谁啊，跟哥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