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课的点,教室里闹腾腾的。
外头狂风大作,班级里一半的人没带伞,盯着窗外忍不住说起话来,老师见实在嘈杂,索性让大家自己看书,等下课铃一响,前脚夹着课本刚走,后脚就涌出呜呜泱泱的大片人群。
周风被祁森锁着喉,“送你,我送你还不成?”迫于淫威屈服,“祁森,你以后没我怎么办呢?四年了,你想想你带过几回伞。”
“烧鸭吃不吃?”祁森淡淡一句。
周风一秒没了絮叨,“祁哥,小弟太有荣幸为您撑伞了,真想给您撑一辈子呢。”
顺着拥挤楼梯到教学楼最底层,周风还在嚷嚷着想要两种口味的烤鸭,咧着的笑脸直至目光在门口处最显眼的雨幕中戳着的人身上顿了下,心凉了。
到嘴的烤鸭飞了。
“你弟来了?”
祁森不用他说也看见了,松开手,像极了用完就踹的渣男,“你自己回去吧。”
“...”
江入年站的位置显眼,所有人都是站在门边顶上有遮雨的地方,只有他打着伞在大风中立在雨里,主要是人太多了,他不站外面,个子也不是出类拔萃那种,怕看不见祁森。
“小年。”
江入年蜷缩着肩膀,耳朵里清晰闯进祁森的声音,哪怕人挤着多,也一眼看见了,小跑着赶紧过去。
“不是不让你来吗,跑一趟不累啊?”
雨天寝室床上窝着多舒服,出门还湿漉漉的难受。
江入年递过去伞,眼睛又圆又亮的,摇头,“不累,寝室闷,我正好出来透透气。”
近距离下,江入年话里的颤音都听的清清楚楚,手指被冻得通红,还在发着抖,南市的天气就是这样,基本没什么秋天,夏天最热的时候过去,就得厚外套了。
江入年大概是不习惯的,穿的还很单薄。
祁森心里软乎,怎么这么懂事呢,接过伞,和江入年一起离开。
“晚上吃了没?”
“没。”江入年逮着机会,“哥哥也没吃吧,我请客。”
祁森无奈,“生活费挺多的啊,小同志?”
江入年一脸认真,“嗯,有钱,不够了向江临要。”
祁森乐的不行,“自己买零食吃去吧,哥哥请客。”
江入年不在乎谁请客,反正两个人都不缺这点钱,只要能一起吃饭就好,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商量着去外面哪家店吃。
天色这会已经暗下来,雨没完没了,祁森索性直接带着江入年抄近路,小道有些狭窄,一前一后,打着伞不好一起走。
“想吃饭还是面,烤鸭吃吗?”
祁森毫无心理负担刚才诱惑了周风又把人抛下,询问着江入年愿意吃什么,可风雨太大,江入年没听见。
“什么?”他冲着祁森背影音量提高喊了句。
祁森回头又说了遍,可两人这会隔着些距离,江入年还是没听清,动作有些急切地把伞往后挪,小跑着想凑近些,却没想脚下小路长了些青苔,他一脚踩上去,整个人往前扑倒。
“小年!”
祁森转身时人已经摔地上,发出重响,伞瞬间被风刮得老远,大雨啪嗒啪嗒全砸在江入年脸上,腿上疼的要命。
江入年被祁森扶起来的时候,白皙的面颊已然沾满了污泥,黑乎乎的,衣服裤子一片狼藉,湿哒哒淌水,看着惨极了。
“有摔到哪吗?”
祁森赶紧给江入年把脸上的泥水抹干净,看人瘪着嘴,丢脸又觉得害羞,拼命撑着站起来,“没。”
却站不稳的脚瘸了下。
本来雨天就地滑,他还偏选这少有人走的,一半罪责在他这,祁森有点后悔抄近路,另一边伞被大风刮树丛里去了,捡不回来,只能让江入年挨着他,“抓好了。”
江入年沮丧的”嗯“了声,原先美美的幻想着来接祁森,结果倒是弄得两人跟逃难的,他衣服上的脏污全蹭到祁森那,艰难到了校门口。
“坐校车回去吧,洗澡把衣服换了。”
祁森带着人往校车的地要走,江入年急切道,“还没吃晚饭。”
这话说出来他就觉得蠢了,这样子怎么吃晚饭,很明显他把晚饭搞砸了,心口闷闷的,可事实已经如此,不愿意再给祁森添麻烦。
“去超市买把伞吧,我自己回去。”
江入年摔成这样,祁森怎么可能放心他自己回去,可说要送,人又犯倔,怎么都不肯。
雨里杵着不是办法,他想了想问,“晚上有课吗?”
江入年摇头。
“去我那吧,你不是一直想去我那玩吗?”
-
江入年觉得,因祸得福。
去小区的路上,眼里冒星星似的,祁森余光看了好几眼,觉得江入年眼睛是真漂亮,以及,怎么这么容易高兴啊。
小区入口处有保安,祁森刷了卡,领着江入年上去,到门口,开门时江入年忽然就紧张。
大门推开,里头布局简单,户型是常规的小区配套的二室一厅。
祁森从鞋柜里拿了拖鞋给他,江入年没踩上去,“脚脏。”
“没事,脏了再洗。”
江入年有时候倔起来很倔,这是祁森对江入年的新认知,比如这会直接脚踩在地板上,不肯穿,然后抬起头,观察他有没有生气。
“其实你这样..”祁森当然不会生气,甚至想笑,诚恳补充,“反而容易把整个地板都弄脏。”
江入年脸上瞬间从原先决绝到茫然,短短几秒便涨红了脸,脚抬起,踩在了拖鞋里头,无地自容。
“地我一会擦。”
他瞧着地板多出的脏脚印,声音跟挤进棉花里似的,终于逗得祁森忍不住笑出声。
真的好可爱。
江入年丢脸一回,祁森说什么做什么,再也不敢有自己主意,被领到了卧室。
“去洗澡吧,衣服先穿我的行吗?”
“...”
祁森给他调了调水温,便把浴缸里的水积起来,“自己泡会,暖暖身体。”
他怕江入年感冒,想着补救补救。
江入年乖乖点头,睫毛眨呀眨的,卫生间里头已经开了暖风,祁森给他取出干净的毛巾,问,“内裤湿了吗?”
浴室的灯是冷白色的,于是清清楚楚从江入年白净的面颊上再次腾的升起红晕,支支吾吾半天。
祁森知道这是湿了的意思,也太害羞了。
浴室门掩上,祁森拿着伞出了门,超市很近,就在楼下,回来不过十分钟,他把自己的睡衣连带着内裤一块送过去,敲了下门。
里头慌里慌张传来江入年的声音。
“衣服给你放门口了,多泡一会去去寒。”
江入年的声音挨近了些,门毫无征兆开了小小一条缝,里头跟仙境似的,都是氤氲的热气,祁森寻思着也没让江入年把自己烫掉一层皮啊,门后就探出个脑袋。
江入年半边身子藏着,额前头发被打的潮湿,撩上去了,便清晰露出那双大概也是被蒸腾了雾气的茶色瞳眸,混着羞赧的情绪湿漉透净,睫毛颤动。
以及缓缓往下,一片白里透红的皮肤,祁森眼神下意识回避。
“哥哥,你不洗澡吗?”声音软软糯糯,江入年像是邀请,“可以一起。”
“...”
祁森喉结滚动了下,“我去旁边洗,你赶紧的,别着凉了。”
-
祁森快速洗了个澡出来,江入年那还没动静。
等他寻思着点个外卖,总算有脚步声响起,抬眼望过去,下秒视线平移,挪开。
却还是没能挡住白皙闯进脑子里,暗骂一声,他脑子估摸着是和江入年刚才那跤一块摔出去了。
“哥哥。”江入年喊他,祁森只能尽量自然的回头。
面前的少年穿着他的长T,到大腿位置,走光是不至于,但是吧,江入年腿修长匀称,人看着单薄,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
“裤子怎么不穿,不冷啊?”
江入年大概是被热气熏得,眼皮泛着很浅的红,出水芙蓉似的干净漂亮,祁森抬脚的动作略微僵硬,再次深呼吸。
“不小心弄湿了。”
江入年指尖捏着祁森的T恤,咬着唇,唇瓣殷红,浴室里他犹豫了很久,穿还是不穿,因为他记得江临之前和祁森打视频,说过祁森喜欢腿长的,江临还开过玩笑,原话是“我们小年腿漂亮,你祁哥说不定也喜欢呢?”江入年记得很深刻。
而且他有上网搜,有些男生确实是腿控,只要腿漂亮脸长得什么都可以接受,虽然不知道祁森是不是,但是江入年觉得,试一试总是可行的,说不定祁森就会更喜欢他一点。
如果祁森喜欢他的腿但还是在意他不是女孩子,他也可以戴假发穿裙子,梦里有时候祁森就会让他穿,还夸他漂亮。
而这会江入年有注意到,祁森并不是毫无感觉,因为第一眼,祁森没好意思看他,江入年心思很细,又一颗心扑在祁森那,很快发现了。
祁森领人回房间拿了新的给他,江入年接过却没穿。
“哥哥。”江入年又喊。
祁森第一次被江入年喊得心脏直跳,慌的呀,还得强装镇定,“怎么了?”
“腿上疼,你能帮我看看吗?”江入年委屈着。
“...”祁森微不可闻的呼出口气,“行,你去床上坐好,我看看哪..疼?”
呼吸骤然一窒,后头的字几乎已经哑了,因为江入年得到允许后爬上了床,背对着他姿势,腰背塌下来,便使得T恤往上收,能看见大腿根处软乎勒出的肉,洗过澡缘故泛起淡淡的浅粉色...以及一晃而过的纯白色内裤包裹着的身后绵软位置,被单薄布料撑着微微鼓起,圆乎乎。
祁森:“...”
江入年好像只是调整姿势,很快又直了起来,于是T恤撩起的大腿根处的皮肤又重新盖下去,欲遮还羞,扭过头,一双弥漫着雾气的眸子,问他,"哥哥,是破皮了吗?”
祁森这会才飞速扫了眼某处位置,只是有点红。
他说:“没。”
祁森是想不到那是江入年洗完澡后自己掐的,江入年咬了咬唇,点点头接过裤子,乖乖穿好了。
卧室里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从没有的过的旖旎,对于祁森来说这种感受出现在他和江入年所处的空间里,实在诡异,憋得慌打发人走,“桌上给你倒了热水,去喝点。”
等江入年出去,他才赶紧拉开房间窗帘,推开落地窗,凉风裹着雨丝凉凉扑在身上,好半天,才把那股躁动去了。
畜生啊,祁森心里暗骂,他吹了好一阵风,等江入年喝完水,脚步声靠近时,才用力掐了下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