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接连上去了几个人，虽然小丑脸色阴沉，但大多没有太过分的要求。
“与评分高低有关。”一道轻轻的女声低低与身旁人交谈。
多试几次后规则就出来了，只要不去索要第二张，新人们那可怜的一两分初始评分几乎没什么危险。
但是……
窦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手中滑腻的纸张冰凉刺骨，小小蓝色戳印盖在纸张一角，颜色与七彩碰撞的传单近乎相融，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得清楚。
李屠从公告宣传栏那边拿的传单……与小丑给的会不会也有差别？
“您、您好，请问能……不能再给一张传单？”
窦理惊愕地抬眼，小丑对面是一名中年男性，他的额角满是细密的冷汗，声音颤抖得几乎快破音。在他不远处，被深深刘海遮挡大半面容的阴郁少年抿唇站在一旁，两人明显就是想打配合复刻之前窦理的举动。
二人紧张之际，突如其来的尖锐嬉笑刺耳异常：“亲爱的顾客，您是想要肯肯披萨店优惠劵吗？当然可以的，本店欢迎喜爱肯肯披萨的所有顾客！”
对方竟然直接摊牌，都不需向窦理那样层层施压，本就对接下来流程心有余悸的中年男性喜上眉梢，下意识回应：“是……”
等等！
窦理话还没出嗓子眼，那名中年男子便已经两眼翻白口齿吐血，整个身体宛若一摊烂肉一般软软地瘫在地。
“新鲜的脊椎，新鲜的配料。”小丑手上突兀出现一条白净透彻的椎骨，欣欣然以绅士礼数朝地上还未闭眼的男性鞠躬，“多谢您的惠顾。”
“爸——！！”
阴郁少年凄声哭喊，拼了命冲到父亲身前，没了脊椎的人体怪异扭曲，但竟然还活着！中年男子七窍不断淌出鲜红血液，仅剩颈椎神经勉力扭转头颅。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数让所有人愣在原地，恐怖恶心的一幕令人头皮发麻胃液上涌，一个男生忍不住跑到外围哇哇大吐，他女朋友也脸色难看，一边强忍不适一边安慰他。
“求求你们，救救我爸……求求你们……”少年哭得凄惨，朝王朗磕头，“王叔，王叔……”
可还没等他求来救援，强撑着的中年男子便彻底断了气：“……爸爸？爸——！！”
分明眼前一人惨死，王朗却从始至终毫无波澜，反而无比嫌弃地看着少年：“行了，赶紧把人拖开别挡路。还想活就拿好你爹手里的传单，不想活直接跟那小丑说一声，马上解脱。”
无比冷血的发言让所有人心中发寒，许久没人动作。
新人局常有的不听话罢了，王朗嗤笑一声，让李屠将父子二人拖走后沉声催促：“下一个，那边还在吐的男的。”
小男生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朗，但在对方的威压下还是屈辱地站起身，低着头缓步走到小丑面前。
一直站在外围的窦理离得近耳朵尖，她不动声色看了眼小男生的女朋友。在刚才对方路过女生时，气音急促丢下了句——对不起。
“……您好，请给我份传单。”小男生脸色惨白，面对可怖的杀人怪物两股战战。
之前他所报的评分只有1，小丑向他索要了个兜里的糖果后就放过了他，窦理屏息凝神等待后续，但那个小男生只是怯怯地看了眼自己女朋友后，竟然转身朝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
女朋友与他相对而立，默然一会儿，宛若赴死一般走向小丑。
“您好。”她微微笑了下，“请问传单该用什么兑换？”
“嘻嘻嘻……一条腿，女士。只需要一条腿。”
几乎等同于王朗的代价，窦理神情凝重。
一张传单从小丑断臂飘起，落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中，小丑扭动身躯缓缓向前，十分期待对方的回应。
“暂时不用，谢谢。”女生直接了断，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不少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她那位男朋友缩着脖子躲在人群之后，愣是一句话也没表示。女生退下后，两人分别站在队伍两侧，再无一丝交流。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安全拿到传单，你可否愿意跟我交换信息？”
突然，耳畔传来低声轻语，女生偏过头，神情有丝恍惚。不知何时窦理与她如此接近，竟能咬耳朵讲悄悄话：“……什、什么办法？”
“交换吗？魏苏毅同学。”
“！！”
魏苏毅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
“你的内衬胸牌印有学校和名字。”窦理定定看着她，分明身高矮了半个头，魏苏毅却感觉自己仿佛在仰望，“德利安大学高材生，你并不想白白死在这，不是吗。”
“……那个传单到底有什么用？”魏苏毅轻咬唇瓣，“我想不明白。王朗只想指挥我们，却不进行任何解释。”
“所以你才隐瞒你5分以上的事实？”窦理轻笑。
魏苏毅瞳孔骤缩：“你怎么连这都知道……不，这根据评分与付出代价的关系确实能猜的到。”
“这里虽然古怪，但有一条最明显的逻辑。或许可以把它当成一场游戏看待，审判的差评所包含的信息，以及进入这个空间后遇到的相似海报，都可以推断我们接下来应该进入肯肯披萨店。”
“肯肯披萨店的顾客是怪物，小丑是怪物，甚至里面的厨师也是怪物……只有海报中的外卖员是人类。”
窦理语速极快，条理清晰，魏苏毅终于恍然大悟。
——肯肯披萨店招聘季火热集结中！
传单是他们必须要获得的招聘信息单。
“……谢谢。”魏苏毅嗓子发哑，“我……你需要我交换什么信息？”
“待会儿再说。”窦理微微一笑，“你得先拿到传单，活下去。”
魏苏毅眼眶瞬间发红，鼻尖酸涩无比，她忍了又忍，终于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缓缓点头：“好，我之后都听姐姐的。”
小丑那边又有几人陆续拿到传单，除了魏苏毅外无外乎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交易物品。在又一个人退下后，窦理朝魏苏毅轻轻颔首。
魏苏毅垂在身旁的手捏紧发白，表面上遵循窦理的吩咐，不露出一丝怯意，昂首挺胸朝小丑走去。她的动作让原本的顺序突然打乱，但没人敢置喙。前方路途一片坦荡，魏苏毅眼睛直视前方，小丑笑嘻嘻站立原地，似是等在她主动献上血腥之物。
渐渐地，近了，更近了。
本就十来步的距离不一会儿到了头，高挑女生的脚步却没一丝一毫减速。
魏苏毅紧闭的牙关死死咬住，路过小丑时，小丑刻意凑近，鲜红的嘴顺脸颊裂至耳底，无比恶意地吸引她的注意。可她的眼皮愣是被硬生生遏制焊死，完全无视小丑诡异的举动，直直走过怪物身边！
在与小丑怪物擦身而过的瞬间，手上恶心的触感让魏苏毅头皮一炸，但表面上她只是脸色骤然惨白，脚步加快些许风似的跑到下一家店铺面前。
直到越过窦理告诉她的安全线，魏苏毅才停下脚步，颤巍巍看向手中的东西。
是传单。
她成功拿到了！
魏苏毅眼前一亮，兴奋地看向窦唯，过于欣喜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怪异的神色，马不停蹄跑到窦理面前：“姐，真的成功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这瞬间通通聚向窦理，严承更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大、大佬……您……”
“原来如此。”
王朗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窦理肌肉瞬间绷紧，好似有条游蛇顺着背脊爬过般恶心。
“……小丑是宣传员，本质就是派传单的。”她本伫在原地等待王朗下文，可对方却眯着眼不发一言，窦理只好顺意讲出自己的发现，“没有人会为了张传单还要与宣传员‘交易’，反而应是宣传员为分发传单不择手段。”
为救魏苏毅，窦理只能放弃原本降低存在感的计划，与王朗正面相对。
王朗上下审视这差点迟到的新人：“倒是个好苗子，你的评分真的只有2？”
“……”
哪壶不开提哪壶！
窦理心底干笑，表面依旧稳如老狗：“当然，不过只是初始评分。”
王朗层层叠叠的肥肉将眼睛都快彻底堆在里头，他沉吟了一声，大方挥手：“行啦，接下来所有人按照刚才的方式拿传单。”
“记住，不要与小丑有任何形式的交流，拿完传单立刻到对面店铺前。”
不愧是老手，点破之后一下子将所有影响成功的关键都盘了出来。
窦理微退一步，回到严承和魏苏毅身边：“苏毅，严承，你们的传单都给我看一下。”
两人刚被窦理救下，对她的崇拜直达巅峰，想都不想就将生死攸关的传单给了窦理。窦理将三张传单摊开，每一条细节都仔细检察，深怕漏掉任何线索。
三张传单中，窦理和魏苏毅的纸张一角印有蓝色披萨章，而严承用‘交易’方式得到的则没有。
“优惠劵……”窦理眉头微皱，“这两张应该都是赠送品优惠劵，交易的这张不是。”
严承听到后脸色发白：“那那……”
“别担心。”窦理又盘了便逻辑，语气肯定有力，严承的心一下子又回落到肚子里，“后面招聘宣传单的内容一模一样，不同点等入职后才会显现，但应该不会差异很大。”
“毕竟是‘优惠’，而不是白送，没那么多便宜能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