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以为阿瑞斯至少会摆张臭脸开始怼他说:“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可他没有。
“我曾向你发过誓,希德勒斯殿下。”阿瑞斯生硬地扯起嘴角,语调缓慢,“可我食言了,昨晚你在我面前,被它啃食血肉,我却无动于衷。”
“你并非无动于衷。”唐恩暗自握紧了他的五指,好像眼前的人瞬间要消散似的,唐恩原本积攒笑意也逐渐收敛,眼眸平静如渊,“阿瑞斯,你只是不能动。”
“殿下不用担心我,因为我有办法杀了那只虫。”阿瑞斯说。
“办法就是你和它同归于尽么?”唐恩的嗓音压低,整个人不怒自威的模样,他实在太了解阿瑞斯,以至于双方关系没办法进入更深层面,“你被困在火海里,我就只能在旁边袖手旁观,做个你心目中半点危险都碰不得的瓷娃娃?”这些话让阿瑞斯微微停滞,他无言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不是。”
阿瑞斯沉默的态度让他心如重锤,唐恩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他咽咽口水,在为接下来的告白做准备:“阿瑞斯,我有话一直想告诉你——”
“希德勒斯殿下!哈特和我说你已经醒了,所以我就想把最近两天的任务汇报给你,顺便把今天累积的公文带给你。”克罗星风里雨里地走进寝殿,怀里捧着大摞资料,结果看见希德勒斯握着阿瑞斯的手不放,“——喔上帝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迅速撂话转身就走。
“站住。”唐恩看起来已经习惯了别人会来打搅好事,他沉默地松开阿瑞斯,两指捏了捏鼻梁,“都放在桌上吧,温格雷夫将军暂时代我处理。”
克罗星赶紧笑哈哈地挪过去,各类文书把办公桌面堆满了。
“好的。”阿瑞斯倒是松了口气,按照唐恩刚才的语气和表情,总觉得会说出什么让他心脏难以承受的事情。
于是他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审阅公文,也全程听着克罗星的汇报。
“异虫遗体目前已经交给政府IC实验机关,相信会很快查明它自身□□恢复迅速的原因。”克罗星说,“至于异虫为什么会出现在里桥。客蛇府与阿尔莫斯遗民有过很多次交集,阿尔莫斯遗民曾花重金委托客蛇府培养出异虫,而交易地点不知为什么会定在我们罗霖,加上前期营救的犽里诺菲……这两条线是有什么关联?”
“黑蛇喜欢玩,他既然失去了犽里诺菲,就会从其他方面对我们下手,比如异虫。”唐恩漫不经心地说。
“殿下的意思是,难道对方已经从暗处渗透进来,企图谋害罗霖?”
“他不会得逞,是吧,克罗星。”
“是的,希德勒斯殿下,情报方面请交给我。”克罗星点头,想继续汇报,犽里诺菲却闯进来,哈特追在身后。
“犽里诺菲,殿下他们正在商谈正事,请不要进来。”哈特说。
犽里诺菲呜咦声,紧紧抱住克罗星的腰说:“我都好久没见到奈比牙他们了,就不能和他们聊天吗。”
克罗星:“……”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刚见面就非得要抱着我撒娇是吗?
“就算那样,也得等会儿,犽里诺菲。”哈特汗颜地盯着他满眼泪光的可怜模样,有些不忍心下手,于是求助地看向希德勒斯。
唐恩见哈特反向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正好聊到客蛇府,犽里诺菲可以待在这里。”
哈特灰溜溜地走了。
“黑蛇是毁灭神的眷属,而我是星神的继承人,本质上相互制衡,所以我不知道他具体方位。”犽里诺菲歉意地笑笑,“不过他确实在罗霖啦,你们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个der!没想到黑蛇居然真的在罗霖。这下克罗星真的一个头两个大了,怕得冷汗直下,想我这么足智多谋风流倜傥一个人,真担心黑蛇那小子对我图谋不轨。
犽里诺菲听见他的心声后,无语地看了克罗星好久好久。
“你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奈比牙你好漂亮。”犽里诺菲朝他咧起嘴角傻傻地笑起来,“奈比牙部长什么时候吃饭,我现在有点饿,我们去市政食堂吧?我很喜欢吃那里的糖醋肉段。”
克罗星看着他,心想你饿了关我屁事,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像个哈巴狗似的傻笑。
“……”奈比牙就是个二百五。
犽里诺菲鉴定完毕。
“温格雷夫将军有什么意见?”唐恩说转头询问桌面上正勤恳审批的阿瑞斯。
克罗星不禁发出一声:“天呐,这些文书你居然处理得这么快?你是上帝派来辅佐希德勒斯的天使吧!”
阿瑞斯说:“克罗星你吵到我眼睛了,没事就出去。”
“瞎说什么吵到你眼睛?我明明是想引起你注意力。”克罗星清咳两声,心想总不好直接问他借钱吧,昨天开车追尾赔了六千,那可是还房贷的钱。
犽里诺菲昂着脑袋看他会儿:“那你现在不是很穷?”从兜里摸出两块金子递到他面前,“这是我前天飞到大山里挖到的,给你。”
克罗星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两块金锭子。
“他怎么了?”犽里诺菲问。
“他在想应该请你吃多少顿糖醋肉段才够。”阿瑞斯说。
犽里诺菲哦声,看着面前神情呆滞的人,摸摸肚子:“奈比牙部长好像还是没什么反应,我都饿了。”
唐恩走下床,他接住犽里诺菲手里的金条,往克罗星的脸上抽了两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醒醒,陪大款去吃饭。”
阿瑞斯汗颜:“希德勒斯殿下,请注意你的形象。”
唐恩哦声,把金条丢给克罗星,对方迅速接住,然后乐呵呵地架着大款去吃饭了。
阿瑞斯忽然意识到这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唐恩已经向他走过来,但是脚步缓慢,这样瞎动难免会扯到神经,他先一步靠近扶住唐恩:“你乱动什么。”气急才说出的话,意识到不符合身份,立马加上称谓,“希德勒斯殿下,请你多休息。”
唐恩却反握住他的手,似乎叹息一声:“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垂着脑袋,与阿瑞斯的视线平静地碰撞在一起。
“哈特刚才带了一套衣服进来。”阿瑞斯说。
“今晚是国宴,所以我现在得换身衣服,但是我胳膊动不了。”唐恩面色痛苦地动动手臂,好像真的很疼的样子。
“那我帮你换吧。”阿瑞斯没多想,上手帮他解开衬衫纽扣,从上至下,慢慢显露出的坚硬身躯和腹部肌肉,正随着呼吸缓慢起伏,阿瑞斯不经意吞了吞口水,而且这个不经意刚好被唐恩看见。
唐恩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优点值得阿瑞斯驻足欣赏的,他不禁抬头挺胸,导致胸膛挺得更挺。
阿瑞斯见此脸颊闪过一丝滚烫,他低声说:“胳膊慢慢抬起来,我帮你脱衣服了。”
唐恩嗯声,慢慢张开胳膊。
阿瑞斯将黑衬衫放在一旁的桌面上,随即拿来崭新的白衬衫,布料划过唐恩的肉/体,一阵轻微丝滑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阿瑞斯抬眸看了看唐恩,复又垂下,眨了两下眼,心脏鼓动,接着扣上纽扣,以及两侧绿色袖扣。
唐恩看着他的模样,“晚上你和我一起出席。”
“为什么?”
“我担心自己摔倒,旁边又没人扶我。”
“殿下是又把哈特忘了。”
唐恩迟疑两秒,认真解释:“他的反应没你快。”
“……”好歹是皇家近卫,你居然说哈特反应速度没我快。
阿瑞斯给他换裤子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闭着眼的,生怕是哪里不对头,又把自己脸贴到他了下面才是尴尬。
“领带是哪条?”阿瑞斯问。
“蓝色的那条。”
阿瑞斯抽出那条带着金色纹路的深蓝领带:“驳头链是翡翠那条吗?”
“嗯,这些我来就行。”唐恩伸手撩了撩他额角碎发,随即又帮忙整理衣襟。
阿瑞斯觉得痒,抬眸瞥他眼:“我还在帮你系领带。”
“你系你的。”唐恩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当时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坏脑筋,他抓住领带就把阿瑞斯往自己怀里带。
阿瑞斯完全没准备,惊呼一声,双手抵在唐恩的胸膛,差点相吻,炙热的呼吸倾洒在额头上,阿瑞斯抬眸看着他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能看清面庞的金色绒毛,他的心脏跳得快,察觉到唐恩想要吻他,心脏跳得更快了。
阿瑞斯本能地闭上眼睛,沉默三秒后,等到的却是额头的一记轻弹。
唐恩松开他说:“你领带系得很好。”
阿瑞斯睁开眼睛,冷静回答:“殿下满意就好。”
哈特敲门,唐恩让他进来,见希德勒斯居然换好了衣服:“希德勒斯殿下,我原本打算来帮你换衣服……原来是温格雷夫将军,真是感谢,陛下已经在催促殿下什么时候能到场了。”
阿瑞斯说:“希德勒斯殿下的胳膊抬不起来,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
哈特不明所以地轻啊一声:“希德勒斯殿下的胳膊什么时候受伤了?御医检查都说挺好的,除了胸口。”
“……”